谭昭推开门，门板上的阻力很强，他能想到屋里开了窗子，纵然有心理准备，当风一起涌向他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喘不过气。

千浅盘腿坐在床上，风吹动床单，窗帘，像是海浪包裹着她。

她转头看过来，目光还残留着前一秒看着蓝天白云的澄澈安静。

四目交汇，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良久，谭昭开口：“不冷？”

千浅摇头，把目光转开。

谭昭走过来，背对着窗外，矮身坐在飘窗台子上：“我今天看到林眠生了。”

千浅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又松开：“然后呢？”

“没有然后。”谭昭看着地上，“你放心，我不会找他的麻烦，除非他故意来惹我。”

“我不担心。”千浅抓了抓被子，把它们收到怀里，像抱娃娃一样抱着那团被子，“我想见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她念起这四个字还是觉得有些陌生，可能是缺失了某段记忆，她觉得还是有点不真实。

“想见？”谭昭抬眸看千浅，眼里晃过一丝猎人玩弄猎物的残忍，“有多想见？”

千浅抿唇，不说话了。

“我看也没那么想见。”谭昭靠在窗上，身后是海浪拍着礁石的声音。

千浅看着谭昭，瞳仁上映着他身后的蓝天白云，良久才发问：“你开心么？”见谭昭不说话，她又问了一遍，“嗯？谭昭，你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痛快么？”

谭昭冷笑：“我不开心，也不痛快，从我妹妹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只剩下痛苦了。既然都是痛苦，我一个人，不如我们，你，林眠生，甚至更多的人一起痛苦。”顿了一下，他冷笑的弧度加深，“别跟我说什么，放手才会好起来。我不需要好起来，我现在已经习惯这么生活了，不想改，也改不掉。所以，就这样下去吧。”

“就这样下去？”千浅笑了一下，“好啊，那我也努力习惯一下这种生活好了。”

她掀了被子，光脚走到他身边。

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目光静谧，锁着谭昭：“你还想要我么？”

谭昭坐着比她矮了一些，目光从下至上看着她，深邃，看不清情绪。

“我就当你说还想要了。”千浅单腿跪在飘窗台上，手搂住他的脖子，慢慢往他腿上坐下去。

唇擦着他的脖颈，划上他的耳廓。

眼睛却看着他身后的那片玻璃，悄悄右手拉住那块玻璃，慢慢往另一头划。

谭昭被千浅身上的味道包裹着，她的唇若离若即，每隔几秒就会让他的悸动更胜一头。

意乱神迷，难以抗拒。

几乎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

这一刻，他真的想沉沦。

就这样，沉沦，哪怕再也出不来也没关系。

可是，他已经感觉到她要做什么了。他没阻止，最后享用着她身上的味道。

“你不说要一起下去么？”她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死命往下一按，“好啊！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半个身子立刻探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