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浅的眼泪像是突然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声势浩荡，把谭昭都吓住了，从未想过，像她这样性格的女人会哭得这么惊天动地。

震惊以后，心裂开细细的缝隙，痛从缝隙而出，抽筋拔骨。

“是真的。”他的声音无意识地放柔放轻，“我……”他想说什么，理智却在这一刻回归，生生将他要说的话拖拽回去。

他想说，他看见那个孩子，真的下不去手。

真的。

再恨，也下不去手。

“本想再折磨你一阵，但是……”谭昭微微挑眉，眼里凉薄摊开，像是月光下的潭水，粼粼透着寒意，“我改变注意了。我要用它换你为我做一些事情。”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千浅的手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我就知道，那个破绳子捆不住你。”

千浅低着头抽泣着，委屈巴拉得像个孩子。

一手揪着他，一手拉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黑布湿了，冰凉地贴在她的眼睛上，她一拉，一双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露出来：“我要先看看他。”她顿了一下，觉得万箭穿心地痛，她竟然那么轻易地放弃了她的孩子，谭昭告诉她孩子没了，她甚至都没有质疑，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接受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这样不爱自己的孩子？

“让我看看他，求你。”她看着谭昭，目光那么哀切，“你让我看看他，我可以为你做事。”

谭昭微微虚起眼睛，注意到千浅虽然悲恸，但依旧坚持着底线。

不是为他做任何事，只是为他做事，保留了选择的权利。

他突然笑开：“千浅，你的诚意呢？”他凑近，故意近距离考验她，“想看孩子，就要答应我的条件。看你的样子，可不像为了孩子什么都肯做的样子。”

千浅没躲，垂着眼帘看他。

身体里有很复杂，很汹涌的情绪，理不清喜悲，说不明爱恨，所以，才要把她逼疯了。

可偏偏她要保持理智，不能让谭昭牵着她的鼻子走。

她要给自己留一些筹码。

“我要先见孩子。”千浅下意识抚上小腹上的伤痕，“我昏睡半年，醒来还没看见孩子，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她想冷静地与他对视，可眼里有水光，一晃，只有潋滟，没有凶狠，“也许，这个孩子只是你拿来糊弄我的。”

“哦？”谭昭挑眉，“要赌么？你敢赌么？你可以坚持不见孩子不信我，但是……”薄唇微勾，邪气十足，“你忍心让你的孩子在一个陌生人的身边，每天无助地哭阿哭，找不到自己的妈妈么？”

千浅看着谭昭，灵魂在撕扯，绝大部分要疯了，想扑到他身上，逼他把孩子交出来。

其余的在飞速地思考。

她和孩子的存在应该都是DRT不知情也不允许的，那么谭昭就没有人手来照顾她们，她在这里，那她的孩子呢？他在哪里？被谁照顾着？

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她有了想法。

谭昭不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