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很漂亮。”
千浅抬起头,陈夫子举着伞站在她的身边,他的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墓碑上。她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嵌在墓碑上,她笑得那么灿烂,看不出来一丝正被病魔折磨的样子。
千浅转回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在她的下颌落下。
雨水好像落进了她的眸子里,她的眼神那么干净澄澈,不带半点杂质。她也看向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女人笑起来有和她一样的神韵。
今天是她的忌日。
“我父亲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秋天要到了,雨下得有些发凉,千浅全身湿透了,微微打着寒颤。
“是。”陈夫子蹲下身,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千浅身上,“我给他的那笔钱里,包括让他把有关你的一切出卖给我的费用。”
千浅侧头,看着陈夫子的眼睛:“还包括什么?”
“还包括娶你的聘礼。”陈夫子与千浅对视,目光没有分毫动摇,只要能得到千浅,他就能想办法融化她的心,总有一天她会谅解他今天的卑鄙无耻。
千浅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面前的墓碑:“你会杀了他么?”
“什么?”陈夫子微微皱起眉,没有听懂千浅的意思。
“如果我父亲浪费了你那笔钱,你会杀了他么?”
陈夫子眉头皱得更紧,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开口道:“不会……”他顿了一下,语气里添了一丝戾气,“但是,我会让他,让莫家所有人都生不如死。”
他不想威胁千浅,但,除此以外他没有别的办法得到她。
灾区里,她和林眠生的故事已经传成了佳话,他不能不着急,不能不害怕。
他怕,他再不行动,千浅就会是林眠生的了。
林眠生住院给了他机会,也给了莫永林机会。
“去吧。”陈夫子回过神,仰头看已经站起身的千浅,她睨着他,像看一个乞丐,“就让他生不如死吧,这是他应得的。”
她母亲去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了清城,但是莫永林也没来看看她。
她母亲有多可怜,一生唯一爱过,嫁过的男人,对她如路人。
她有多为她母亲难过,就有多恨那个男人,虽然她不会与他为敌,但也绝不会为了他的利益勉强自己一丝一毫,更何况,他这次想拿来交易的是她的终身大事。
“他落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你,不过,也可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千浅伸出手,指头勾起陈夫子头上的雨伞,让雨水落在他的脸上,附身,看着他微微流露出诧异的眸子,一字一顿,“我恨他,恨不得他失去所有,你拿他来威胁我简直蠢透了。”
她这么恨莫永林?
陈夫子愣住,看着千浅在他面前转身离开。
“我的确没想到你有这么恨你的父亲……”陈夫子细长的眸子慢慢虚起,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但我也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蠢……”
雨声湮灭了他本来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千浅并没有听见陈夫子说的话,身影渐渐消失在墓园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