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囡囡,归来!囡囡,归来!铃铃铃……”朱白露是被一阵铃声吵醒,伴着铃声的是母亲焦急的呼唤。
懵懂中,朱白露只觉得头疼欲裂不说,鼻子还痒痒的想打喷嚏。
“啊……阿嚏!”终于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出,朱白露迷茫地睁开眼,铃声也停了下来,一只温润的小手抚上她的脸,“姐姐,姐姐。露露。”
软萌的声音暖化了她的心,只见眼前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孩,梳着两个小角头,偏着头趴在她身旁,亮晶晶地眼睛带着笑,见她醒来,伸手笑了:“姐姐,抱抱。”
女孩儿小脸贴在她脸颊上,柔柔的软软的,好似她那已经离去的婴孩的脸。她睁大眼看着紧贴着她的小女孩,粉妆玉砌,煞是可爱,她呆愣愣地忘记要推开她。
“浅绿,囡囡刚醒呢,莫要打搅她。”愣神间,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抱起了贴着她的女孩,递给旁边的乳母。
囡囡……
朱白露浑身一震,那可是她的乳名,只有母亲才那样叫她,其他人只叫她露姐儿或者露露。可是,自从七岁那年母亲去世后,再没听过“囡囡”这个名字。
“娘亲,今天姐姐也要去前院要糖糖吃吗?”
“二姑娘可是只惦记着吃糖去了。要记得先说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才有糖吃哦。”旁边的乳母珍嫂子抱过朱浅绿。
拜寿!
奶奶高锦云过寿,姨母高若兰带着朱贵曦也来了,不对,幼时的朱贵曦叫高晓曦,人称曦姐儿,比她大一岁,生的是娇花似玉的,小嘴如抹蜜一般,相比自己黑瘦木纳的模样,将本是朱家大小姐的她生生比了下去,得到朱府上下的喜爱。
原本思维上还有些迷糊的朱白露一下清醒过来,摸着小手,她发现自己的手臂纤细,稠衣下的小手粗糙黝黑,愣住了。
朱白露此刻方才忆起这是她六岁发生的事来。
寿宴上,母亲将会被高晓曦推入池中,不但丢了朱府的脸,还因此流产不能再孕,而谁也相信年仅七岁的高晓曦会推一个大人落水,所以母亲受到了责罚,怀孕的事也没人提起,母亲从此一病不起,再不出现在外人面前。
“哇……不要!母亲不走!呜呜……”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扑进母亲的怀里,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为了能再见到母亲和妹妹,更为了上一世来不及哭泣的那些痛苦经历,更为了不想陈氏重蹈覆辙。
可是没人明白。
陈氏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囡囡,好了,莫要哭了,待会去磕头红红的眼可不好。”
朱白露透过朦胧的泪眼,怔怔看着眼前温柔清丽、肌肤似雪、人比花娇的年轻女子,和粉妆玉砌的妹妹,只觉恍如隔世,心痛不已。
她恍惚忆起幼年的事来。陈氏去了后,她曾经无数次埋怨过母亲,若她少一分高洁之姿,性情刚强一些,少一些教条主义,以她的聪明又怎会发现不了姨母和父亲的龌龊之事,她和妹妹又怎么可能被寄养在姨母名下,妹妹更不会惨死,而她,更不会做为受气的棋子,死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