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或许酒真的有几分醉人,朱白露的脑海里也浮现出那日赵仲晨在桥上献花的场景来。
要知道,那天那幅唯美的图画也刻在了不少贵女和世家公子的脑海里。
他们今天也在场,纷纷轻轻哀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摇头。
甚至有人小声道:“郡王爷改好后,和县主是十分般配的。真是可惜了。”
更有甚者低低吟唱着。
江德融的手僵在半空,眼角不知不觉溢出一滴眼泪来,润湿了白纱。好会,他猛地高高举起手中鼓棒,却轻轻落在鼓沿边,随着旋律敲打着,嘴上配着小声的:“啦啦啦……”
这一来,仿佛变成了大家都在给朱白露配乐一般,朱白露倒是乐在其中,唱到尽兴处,还长袖舞了几下。
王娇娇听着,看着,气的眉毛倒立起来,一下站起来便要走出去。
却被身旁侍女死死拉住,低声劝着:“郡王妃,您的酒都洒了,下去换衣服先回吧。王爷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她的乳母也低声劝道:“王妃,再怎么着,现在也不要跟她硬碰硬,慢慢从长计议。”
王娇娇挣扎了两下,想都不想长嘴就想骂人,却被她乳母一下塞进一个果子,她支吾着,被她的侍女和乳母拉着后退两步,给铃木公主匆匆行了礼,道:“我们王妃醉了,请容我们梳洗一番。”
这是客套而不伤大雅的说法,意思是去偏殿休息一下,等宴会结束就回了。
铃木公主眉眼含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娇娇吞下果子,被扶着从侧面走出大殿,最后一步时,余光恨恨地盯着朱白露,又觉得心中烦热不安,扯了扯衣襟。
正好朱白露唱到最后一句,头微微扬起,看向殿外,仿佛看见了赵仲晨又在竹溪桥上,捧着花瞪着她一般。
歌声飘渺绕梁不绝,好半天大家猜回过神来,看见朱白露那端庄而清丽的姿态,殿中立刻响起来热烈的掌声。
其中以蒙古王子最为激烈。他不仅仅大喊着,怪叫着,还非要他的侍从和周围的人也鼓掌。
大家无奈地望着他。
朱白露唱罢,只觉得还有一种想继续歌唱下去,甚至狂欢下去的冲动。这股冲动惹得她浑身都燥热不安。
好在,朱白露唱完就以喝醉了,衣服上有酒气为由,退下去更衣。
本来每次宫宴都会在偏殿设置休息和更衣的地方,这是规律,加上刚才的情景大家都看在眼里,也谅解了她。
铃木公主嘴角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喊道:“再来一巡,我们就散了吧。”
江德融揭开白纱带,递给旁边的侍从,道:“我入恭,你替我一会。”
那侍从是江国公府的,他憋憋嘴,看向里面,却也接了过来。
谁看不出来啊,江二公子喜欢安慧县主。
这不,有机会了,狗一样就跟了过去。
他接过鼓棒,场中再次欢腾起来。
朱白露进了侧殿,重新别了一下头发,喝了点水,洗个脸,就有人上前来道:“县主,皇后娘娘想请你给她看看。”
说着又在她耳边轻轻道:“圣上累了,歇息了。我们轻一点。”
张皇后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连这点都想到了。朱白露点点头,方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都很不寻常,总觉得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她的心头总有股压抑不住的烦躁,甚至还有一股想脱衣服的冲动,根本没法思考。
她暗道不妙。到底是谁,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了药?目前怎么办?她的事还没完。
去见张皇后还是回家?
这时旁边的内侍又催道:“安慧县主,皇后娘娘等着您呢。快点。”
没法,先去见皇后吧。好在,张皇后现在想依靠他们,对她没有恶意。
朱白露按捺着心头的烦躁不安,推开了门。
“哗……”一盆水泼面而来,她来不及躲闪,从头被淋到脚。
王娇娇将铜盆一扔,得意洋洋指着朱白露,拍手笑道:“哈哈哈!落汤鸡了!朱白露!你还得意不?给你个教训,以后看见我们王爷要绕道而行!知道吗!”
“疯子。”朱白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气的牙齿发颤。
“告诉你!以后不许缠着王爷!知道不?要不然……”王娇娇叉着腰,完全忘记了这里是哪里。她四处找着水盆,想再给朱白露泼一盆水。
“我的小姐啊……”她的乳娘端着一碟糕点,刚转过墙角,就看见这一幕,吓得扔了糕点,就捂住了王娇娇的嘴。
她踢了一脚赶过来的婢女:“你怎么侍候郡王妃的?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端着水出来?”
那丫头大概也吓懵了,跪在地上发着抖说不出话来。
王娇娇酒劲上头,力气却特别的大,看见朱白露就红了眼,两下就挣脱了她的乳娘,张牙舞爪就向朱白露扑过来。
宫女和皇后派来的内侍赶紧拦在她面前。
朱白露气的后退几步,叫着雪兰去拿备用的衣衫来换,只觉得自己心里翻腾的厉害。
她掐左右手互相掐着手心,忍着心动的烦躁,努力让自己不要冲动。
她每次进宫都步步小心,生怕出了错。这个王娇娇倒好,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幸好这会赵王睡了,要不然……
只是她时间不多,要不然真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王娇娇。
没想到的是,王娇娇居然推翻了那个宫女和内侍,再次串到了朱白露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只可惜,这一次她没打到朱白露就被人抓住了手,传来江德融温和的声音:“你敢打她,你试试看!”
“你放开我!你敢碰我一下,你试试!你这个婢生子。”王娇娇乱嚷嚷着,拳打脚踢,却怎么也打不到江德融。
这时,铃木公主也派人过来看怎么回事。
刚才王娇娇扔铜盆那一声响,惊动了大殿的人。
“没事,郡王妃醉了,洗脸把盆子打翻了。正巧打湿了县主的衣衫。”江德融回头对来人笑道。
来人瞅了一眼,嘴角含笑,回去禀告。
大殿的人大多数是知道两人的过节,便心领神会,默不作声了。
江德融的脸依然带着笑,声音却冰冷起来:“你们郡王妃醉了,你们还不快将她送回去。惊动了皇后娘娘和圣上,是想掉脑袋吗?”说着,一个手刀砍在王娇娇脖子上。
他另一只手一松,王娇娇跌落在地。
王娇娇的人吓得赶紧扶着她,匆匆离去。她的乳母望了一眼江德融,心道人人都说江二公子君子如玉、温文尔雅,对女孩儿都十分体贴,今日一见,哪里是这么一回事。
朱白露见江德融解决了这边,对他微微颔首,走到屏风后换了衣服,又搅了头发,这下倒是酒醒了不少。
再一听大殿那边已经传来告辞声,已知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也来不及和江德融多说,便跟着内侍向皇后宫中走去。
她前脚刚走,江德永就出现在屋里。
他带着讽刺的笑容,望着江德融,道:“真没想到,我的二弟还有这等本事。看来我们之前都小看了你呢。”
江德融收起了笑容,冷冷道:“大哥,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只希望别伤害了白露妹妹。她,够苦了。”
“啧啧,没想到啊。我们的江二公子还是个玲香惜玉的人物。”江德永走近两步,低声道,“二弟,别忘了,你姓江!”
江德融没理他,缓缓走过他面前。
江德永恨得牙痒痒,他不过晚到了半盏茶功夫,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在,还可以继续……
他的脸笑得扭曲,他凑近他耳边,道:“可惜你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二次,有本事你跟着我们进内宫吧。”
说着,哈哈笑着,向朱白露追过去。
该死!他就说今天哪里都不对劲。江德融捏紧拳头,一下向江德永挥去。
“二公子!请自重!”可惜,他被江国公府的侍卫挡住。
江德永得意洋洋地回头,远远地流里流气道:“你,没机会了。”
朱白露快步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心血翻腾,头晕起来,前面的内侍也模糊起来。她的手心都被掐出血来,依然没得到缓解。
她一下站住了脚步。
刚才那杯茶有问题!
那酒加了阳起石煮过,喝多几杯便会烦躁不安,狂躁起来。但是刚才看来应该就只有她和王娇娇的会这样。只要多喝点水也就没事了。
但是现在看来不仅仅是酒有问题,那茶也有问题。而且还掺了**的药物在里面。
她难受地扶住了雪兰,却听见耳边传来江德永的声音:“白露妹妹,你没事吧?”
接着,她已经落在了江德永的怀里,耳旁还有着雪兰的声音:“江世子,请您放手。”
她的心一片冰凉。她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他敢在皇宫里动手。
只听见江德永继续道:“她醉了。我送她去娘娘那吧。”
接着,她耳边一阵温热,却是江德永在她耳边悄悄说道:“白露妹妹,你可知道,圣上现在在哪位夫人屋子?你一定猜不到,他在怡梅妹妹屋子里呢。”
朱白露心里大惊,脱口而出:“不可能。你让开!”
可惜,她这会浑身无力,眼前模糊,灯火璀璨迷成一片,却是怎么也推不开江德永。
江德永笑道:“别怕,我会好好送你过去。”
说着,他一只手扶住了朱白露的腰肢,叹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中了毒。当日母亲也是无奈,为了保护你们才提出解除婚约的。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看着你,等你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