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曦看见朱白露只是站在她面前三步远,便不说话了,也不走动了。她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说露姐儿,你不要这样嘛。冷山一样怪吓唬人的。如果没有他们,你敢一个人面对我吗?我说,贵女的气质不是用这些侍卫来吓出来的,是时间的累积出来的优雅。懂吗?”
李三怒了:“她娘的,哪里来的野丫头,对我们小主子评三道四?滚!”
朱贵曦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嘴上却不饶人:“看吧看吧。被我说中了吧,就老羞成怒。”
李三手捏的咯咯作响,就要上前。
朱白露手一横,拦住李三叔,道:“我们走吧,就当遇见了一条疯狗。自己也不看看你家的那位蒋夫人都搞不定,只知道来欺负我,欺负下人。”
如书跪着头埋得更低了。她脸上那巴掌到现在还疼,不知道是不是破了。她害怕地渐渐后退后退,和几个轿夫离开的远远的。
雪兰嘴角抽了抽,这还叫欺负县主啊。县主欺负起人来都学着郡王爷,慢慢的一刀一刀割肉,让你还不知道疼,等你知道的时候,便是散架的时候,那已经为时已晚了。
朱贵曦一听这话,立刻被激怒了。
这是朱贵曦的另外一件痛事。
家中这几个月都被父亲从红尘烟雨楼带回来的那个蒋姑娘搅合的不可开交了。本来一直还软弱听话的圆月,忽然就不跟母亲一路了。把孩子要过去自己养不说,还常常出现在半路,将本来要去母亲房里的朱兴敬截了去她房里。而蒋姑娘甚有本事,居然和宫中新进的美人拉上了关系,让朱兴敬不通过内侍和公主献药,直接给了美人。加上每次书院汇报事情,都是朱兴敬去的。那赵王痛快无比,便奖赏了朱兴敬。朱兴敬是乐不思蜀,已经好几个月没去高若兰房里了。高若兰心情不好,在府里常常发脾气,才导致她也不想老是在府里待着。
朱白露一抓一个痛点。
这时,渐渐有人过来了,认出是朱府的人来。也有人认出是安慧县主来,顿时议论纷纷。
说到朱府,朱贵曦更是忍不住地面带讥讽,望着朱白露离去的背影,道:“原来那个蒋贱人是你搞来的。我就说嘛,朱府行的是救死扶伤之事,谁有那么大的仇恨,盯着朱府不放。早就怀疑是你们了。没想到你为了之前的事寻思报复,攀上了郡王爷还攀上了江二公子。他们就没看出你是个两面三刀,玩弄他们的人。你母亲当年就是这样,表面上要嫁给我父亲,私下却勾搭竹溪先生。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手段。我们朱府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现在富贵了,有权势了?就可以连养育之恩都这样去报答了。我呸,你还没认祖归宗呢。古蜀国还不知道认不认你这个私生女呢……”
朱白露勃然变色,回头两步就走到她面前,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朱贵曦,我再说一次,你要是再敢侮辱我母亲,下一次就是刀,不是手!”
朱贵曦惊讶地望着她,抽了抽,忽然也不顾场所了,放声大哭起来:“你们看啦,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吓我,威胁我。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她是个悍妇。”
朱白露本来就心情不好,听了她的话,气的脸都发了白,瞪着朱贵曦道:“你听好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们朱府对我们的,我会一一讨回。如果我母亲有任何意外,我不会放过你们!听清楚了,我朱白露发誓会找你们报仇!”
明明她们才站在了伦理的高点啊,怎么她不怕?
朱贵曦望着朱白露怒不可揭的面孔,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她忽然变得那么直白了,她有些忽然害怕的后退两步,哽咽着道:“有本事你一个人来啊。别拉上王爷他们。哼,没本事的就不要逞能,威胁我一个弱女子……”
“好笑,你弱吗?哪一点弱了?下毒杀人放火,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弱?”朱白露冷笑起来。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什么?朱家大小姐敢?
朱贵曦脸上一片赤红,激动喊道:“你胡说什么?我都不懂,怎么会下毒?我什么时候杀人放火了?是你吧?你心虚了,你的心肠真的很歹毒。”
朱白露中毒之事众所周知,据说陈夫人也中毒了。大家可不太相信朱贵曦的话。
朱白露忽然诡异地一笑,道:“当然不是你了。反正是朱家,为了夺得我父亲的遗物,不惜一切手段。对了,你可以再装可怜点,或者是晕倒都可以。”
朱贵曦正想晕倒,然后回家,听了这话,瞠目结舌,指着朱白露:“你你你……”
好会,她才聪明地想到怎么回答。
她顿时梨花带雨一般哭了起来,道:“露姐儿,我们再怎么说也都是姐妹,你这样当众羞辱我,羞辱朱家,好吗?今天我们都不小心才撞了对方,又不是故意的,你拿着县主架子,难道是想从此不认我们朱家了吗?”
就知道她会来这一招,朱白露抄了手,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反正今天都扯破了脸皮了,还怕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街头巷尾传来敲锣的声音“当当当……天降祥瑞,圣上有喜,告之天下,含笑姑娘有喜,册封含笑姑娘为含笑夫人。又临近春节,迎接新年,普天同庆。圣上有旨,大赦天下。看皇榜啦。当当当……”
人们哗然了,高呼着去看皇榜去了。
朱白露和朱贵曦都静了下来。
含笑有喜?朱白露百思不得其解,阿晨哥哥不是说怕她们三人被皇宫的富贵所迷惑,也怕她们背叛,所以都给她们服了毒药。她们自己也知,她们不会怀孕,就算怀孕,生下也是一个毒孩子,养不活。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朱贵曦冷静下来,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高傲的抬了头:“朱白露!你听好了,我们朱家不靠你,也一样能起来。哼,含笑夫人有喜了,不要以为郡王爷给她服了毒,就没人能解毒。不要以为天下只有草堂夫子能解毒下毒。我们朱家能做到御医,又能做到二品大员,靠的是本事。你不要以为朱家只有催精**丸。我们还有暖宫玉脂丸、九转宝儿丸。还有其他朱府的特制药丸。就凭你知道的那一点点,算个屁。你以为你和朱府脱离了关系就飞黄腾达了?你以为你从此就是后蜀国的公主了?等你认祖归宗了再说吧!朱白露,你记住!从今天起,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大道。”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朱白露的脸一点点沉了下来,知道自己说到了她的痛处。更加得意洋洋,忍不住上前两步,在朱白露耳边道:“朱白露,实话告诉你吧。含笑夫人正是我父亲解了毒,服了我们的药丸。如今有了喜了。朱府再次站起来了。你日后可千万不要来哭诉啊。对了,我本个月后也要嫁给我的平之哥哥了。我悄悄告诉你,只有我才会是未来的国公夫人,那个张银筝算老几?张皇后的肚子可是个死胎呢,张家也要到头了。对了,还忘记了。就算你争来夺去有什么用啊,你的郡王爷很快就要死了,你就一个江二公子,一个不成气候的文人,一个庶子。江家只用开除他的祖籍,他就没颜面存活了。哎,想来想去,你真的很可怜啊……”
说着,她望着朱白露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痛快至极。想到刚才她怎么那么傻,哭什么,求什么,直接说这些,不就可以了,害得她白哭了一场。朱白露还说什么报仇,威胁谁啊。母亲可是说了,那陈夫人奸诈无比,骗了她们,死有余辜。反正都活不长了,死了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朱白露听得却是胆战心惊的,忍不住想,朱贵曦怎么知道这些的?她到底知道多少?谁告诉她的?含笑为什么想有孕?那其他两个人呢?是同伙还是不知?不对啊,含笑如果真的背叛了他们,说的只那么一点点吗?如果是,那她为什么只说那么一点点?但是偏偏朱贵曦说的都是对的。这可怎么办?难道是有人故意给朱贵曦说了,让她来转告她的?那更不对了,京都大多人都知道朱府和草堂不对付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朱贵曦刚才来的路,过去应该是王府。难道是王娇娇说的?王娇娇又怎么知道的?太后说的?太后不是被囚禁着的吗?不对啊,不行,不行,她必须尽快告诉阿晨哥哥。
想着她扭头就跑。
只听见朱贵曦在身后喊道:“露姐儿,你别逃跑啊。我还没说完了。那个蒙古王子今晚就到了,你别走了,待会你要进宫啦……”
可惜,她话没说完,朱白露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哈哈哈哈哈……”朱贵曦得意地笑得前仆后仰。这是她和朱白露吵架以来最痛快的一次,她终于赢了。
想着这里,她心情愉快,挥手上轿,回家去了。
那头,朱白露是心急如焚,找没人的小巷子向郡王府奔去。
刚转过头,砰一下,又碰见了人。
这次却没刚才那一下轻巧了。
她被直接撞到在地,鼻头和额头都碰的很痛,鼻头酸痛,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谁啊!”对方也在急匆匆赶路,被人撞了,也是不爽大叫。
这声音好熟啊,朱白露抬了头,一看,居然是便装打扮的赵仲晨。
她再也忍不住,一下扑进他怀里,呜呜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