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白露偷哭着,一只眼偷窥着他们。
她看懂了柴胡师兄比划的意思,瞬间脸涨的通红。
这次是真的哭了。
柴胡师兄你怎么那么坏啊。这些事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
她可怎么见人啊。
呜呜……
赵仲晨呆站着,风中凌乱了。
他应该怎么办?
应该大喊呢,还是应该安慰朱白露呢?
按照古代的习俗,遇见女子这个是很不吉利的事啊。他不见遇见了,还弄到了衣服上。
难怪三月和三全刚才明明瞅了一眼进来了,怎么不见了人影。
难怪柴胡师兄跑得那么快,原来如此。
但是做为一个现代人,做为一个看惯了各种大姨妈巾摆在超市的货架上,看惯了电视广告里飞翔的姨妈巾。
他能不能假装不淡定呢?
他长大了嘴,正要大叫,忽然听见耳边细细的声音:“阿晨哥哥,我……会不会死了啊。”
他那凝聚了千年洪荒之力的吼叫始终没发出声来。
他蹲下身来,只见朱白露苍白着小脸,眼泪汪汪望着他,泣道:“我肚子痛。是不是我的毒发作了?我要死了?都流了那么多血,估计五脏六腑都被毒坏了。我要是死了,浅绿怎么办?母亲怎么办?呜呜……”
说着,她趴在地上埋了头,呜呜哭了起来。
赵仲晨手足无措地走来走去。
妈蛋!他能不能也躲开啊?
这种生理教育课不要他来啊。
她的教养妈妈呢?
对啊,慧妈妈呢?
该死的慧妈妈,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就不见了?
朱白露趴在地上假装小声哭泣着,一边抽一边哭道:“阿晨哥哥,我死了,你的钱是不是都输了?那可怎么办啊?”
赵仲晨好想骂娘两句,然后转身离开。
可是,他的眼前全部是朱白露明亮的双眸,挥不去,看见一个弱女子哭泣不帮忙也是不对的。
终于,他下了决心,对外吼道:“慧妈妈呢?叫她滚进来。”
接着,他倒了一杯热热的白开水,坐在了朱白露身旁,温柔道:“你喝了这杯热水,就不会痛了。我保证你不会死好不好?你能不能不哭了?然后你去找个姨妈巾来。乖啊。喝完了我去给你找红糖水来喝,喝了就不痛了。”
房顶上躺着的范刀和赵一吓得差点滚下屋顶来。
郡王爷从生下来就是调皮捣蛋、古怪的妖精,长大了更是喜怒无常的一个,从来没听过他温柔劝人的声音,这么关心一个女孩儿。
更别提居然关心到了人家的月事上。
两人比了一个手势。
赵一点头:看吧,朱姑娘说不定就是王府的主人。
范刀却摆手,意思是切,不可能。西域还有一个刁蛮公主,郡王身边还有草堂夫子的孙女铃儿呢,更别提一笑山庄的小姐。嗯嗯,貌似还有几个呢。
外面的人自然急着去寻慧妈妈来。
她老人家快点来了,他们才能解脱。
屋里,朱白露终于不哭了,抬了头,眼泪汪汪望着赵仲晨道:“真的?”
她也不想装啊,刚才在她明白过来那一刻,她也忽然短路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有演戏,蒙骗一下赵仲晨。
她记得上一世,她也是哭着问慧妈妈,她是不是要死了。因为她见过陈氏也是吐着血而亡。
当时她很害怕,但是慧妈妈却笑了。
她笑着告诉她,她终于解脱了。
她可以嫁人了。
不知道慧妈妈怎么出去的,去找了铃木公主,也不知道她怎么谈的。
反正,接着一年后她就出嫁了。
那才是她噩梦的真正开始。不多久,她身边的丫头和慧妈妈都消失了,只剩下高氏给她的人。接着……
接着她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她低声泣着。
赵仲晨在一旁急的搔头抓耳,忽然急中生智道:“真的。我绝不是骗你的。每个人都有生理结构和反应,女的到了十二岁左右就会来月事,表示成人,可以婚配。但是赵国规定确实女子要满十五之后,是对女孩儿的一种保护。要知道,未来的很多朝代的女子就没那么幸运了。有些女孩甚至还没成年就要出嫁。这是女子的第一发育期,渐渐身材也会凹凸起来。女子每次月事前便会觉得心烦意乱,体弱者还会生病,所以不能受了凉,要保护好女生。当然,女生也要保护好自己,要注意卫生。好像就这些,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什么?朱白露无法哭泣了,抬了头,偷偷向赵仲晨望过去,只见他低了头,红了耳,盯着鞋尖,好像背书一般说着。
咦?他怎么懂这些啊?朱白露渐渐抬起来头,好奇地盯着赵仲晨。而且怎么有些听不懂了啊。
赵仲晨说着仿佛回到了初中刚开始上生理卫生课那一节课。
所有的人都害羞又带着点期许。结果老师说了要保护好女生之一段话外,直接扔了一个度娘的链接在黑板上宣布下课。
对,就是让他们自己去看,自己去学。
而自幼父母离异的他,也是那时候才懂了男女的区别,第一次明白了原来小孩子是这样长大的。让一直恨着母亲的他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艰辛。
好吧,他居然有点想老妈了。
该死的穿越。
他叹口气,猛一抬头。
“啊!”两人同时叫着。
朱白露正好奇地将头伸过来,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正好就撞上了他的头。
朱白露摸着下巴,赵仲晨摸着额头,两人都苦着脸,又同时大笑起来,在塌上摆了一个大字。
忽然,两人都不笑了。
朱白露抹了一把已经流到了发髻边的眼泪,忍着痛站了起来,摸索到了屏风后换衣服。
慧妈妈早就准备了月事带,还一直担忧的抱怨,她的露姐儿怎么回事啊,还没来月信。这下可好,都用上了派场。
她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赵仲晨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我……咳咳,我前段时间看见你父亲书上写的。然后我问了王府的人,就是这样了。”赵仲晨此时此刻完全反映过来,尴尬地想扭头而去,却听见朱白露问话,只得支支吾吾回答着。
“咦,那一本啊。我怎么没发现啊。我也好瞅瞅去。其实,女孩子有一个好的妈妈还好,可惜,大多数都是普通平凡的女孩儿,她们哪里知道啊。没想到你还懂得要爱护女孩儿。但是,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府里全部是各种美人?”朱白露自言自语问着,却没听见回答。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一看。
屋子里早空无一人。
赵仲晨今日闹了一个大笑话,估计好几天也不会来见她了。
屋顶的范刀和赵一,两人强忍着笑,跟着赵仲晨离去。
忽然,赵仲晨停了下来,两人几乎同时撞了上去。
只见赵仲晨冷着脸,眼中发出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两人立刻站好憋住笑,却又忍不住地埋了头,肩头不停抖着。
“憋得那么辛苦。我在屋里都听见了呼吸声。你们不配做影卫了。你们自己说怎么办?”赵仲晨冷冷说道。
两人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啊,他们以为是特么熟悉的地方,而且县主的内宅早就成了郡王爷的囊中之物。
他们,他们就松懈了。
这时,他们再也笑不出声了,俯伏在地,同声道:“属下错了。请王爷惩罚。”
“回山里,接受魔鬼训练一百天!”赵仲晨说着阴着脸离开。
魔鬼训练一百天!不要啊,不要!两人同时瘫倒在地,望着对方愁苦的脸,无奈摊了手。
明明是郡王爷遇见了我们的可爱县主,自持不住啊,失了面子,丢了脸,就拿他们来撒气呢。
同样纳闷的还有朱白露。
明明这个人平时里脸皮超厚的一个人,居然害羞了。
她望着案几上的生姜红糖鸡蛋糖水,和暖水袋,偷偷笑了。
其实她的阿晨哥哥很可爱的,偷偷溜了,却还找人送来糖水和暖水袋,吩咐她早点睡觉。
这时,慧妈妈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见她无恙,才双手合十,闭眼道:“阿弥陀佛,我们姐儿总算成人了。老天保佑。”
朱白露躺在床上,抱着暖水袋,忍不住甜蜜蜜笑着:“什么事妈妈耽搁了?”
“好消息呢,李二李四到了。我刚才跟他们叙叙旧,也顺便看看他们这几年做什么去了。是否还那么可靠吗?要知道,之前他们臣服的是你父亲,那是古蜀国的大皇子,也是太子。如今,你可是什么都不是。大赵国的县主,咱们也不稀罕。能保命就不错了。如今的我们,再也禁不起那些大风大浪了。”慧妈妈说着,将手搓的暖和了,伸进被窝里,替朱白露按摩着脚,一点点捏过去。
“姐儿,以后月事来之前记得叫妈妈给你炖汤喝,捏这些穴位。以后成亲了后,生育才会容易一些。”慧妈妈边捏着边说着。
大致便是说朱白露不要受了凉,要注意休息,还有卫生做好等等。居然跟刚才赵仲晨说的真的很像。
朱白露渐渐睡着了。
慧妈妈对外面,做了一个悄悄的手势,才走了出去。
只见江德融一身雾水站在门口,见慧妈妈出来,才急问道:“没事吧?毒发作了吗?”
但又见慧妈妈一脸喜气,应该不是。
他联想到柴胡师兄刚才比划的,顿时了然。
他的白露小丫头,居然长大了啊。
朱白露此时还不知道,在柴胡师兄慌张出错的时候,有人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