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吃过饭，闹闹便迫不及待地跟妈妈视频。两分钟过去了，直到拨了第三次，平板电脑里才出现严英的脸。背景是挂着中国画的走廊，稀稀拉拉来往的人，很明显，她人在酒店。

“妈妈，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闹闹嘟嘴问，“你在干什么呢？”

“妈妈在工作呢，”严英笑得格外慈祥，“闹闹吃饭了吗？有没有听小姨的话？”

“我刚吃完饭，”闹闹说，“张叔叔做的，他做的饭可好吃了。”

“张叔叔是谁呀？”严英第一次听说张瀚阳这个人，自然是格外好奇。

“他是小姨的男朋友，”闹闹全招了，“他可喜欢小姨了，也很喜欢我，天天给我们做好吃的，还开车接我上学跟放学呢。”

“小姨终于找到疼她爱她的男孩子了，”严英欣慰道，“真好，闹闹喜欢跟张叔叔和小姨生活吗？”

“喜欢啊，”闹闹一脸天真道，“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想妈妈了。”

张瀚阳和江言心就站在旁边听着，手心冒着汗，这种时候闹闹越是无忧无虑，他俩越觉得他可怜。一个即将失去母爱的孩子却还憧憬着和母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闹闹，妈妈没那么快能回去的，”严英突然哽咽了，“不管妈妈在哪儿都是想你的知道吗？好好听小姨的话好不好？等妈妈忙完了就回去。”

“妈妈，我要妈妈……”

闹闹哭了，在他印象里，妈妈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他做梦都想在妈妈怀里睡觉。可现在妈妈却告诉他，他还要等，她不肯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这简直就是绝望的事儿！

“闹闹，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江言心上前劝导，“你忘了？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你不是给妈妈准备生日礼物了吗？快拿给妈妈看看。”

闹闹擦干眼泪，把他放在茶几上的画展示在屏幕跟前，哑着声音讲解：“闹闹画的是妈妈跟闹闹一起玩，这儿是我们俩放风筝，这儿是我们俩逛超市，这儿是我们俩一起吃饭，这儿是我们俩一起洗澡，妈妈好久都没给闹闹洗澡了……”

画的内容没说完，严英已经泣不成声了。看到孩子这么一心一意爱她，她心能不痛吗？其实心里是舍不得孩子的，所以才会心如刀绞。

“妈妈，妈妈……”

闹闹又瘪着嘴哭了。虽然不明白妈妈为何突然哭，可见她哭，又勾起了他悲伤的情绪。江言心看不下去了，数落严英道：“在电话里哭有什么用啊？闹闹三个多月没见你了，能不想吗？不管往后你想怎么样，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能不能回来看看孩子再走？”

“言心，别激动，”张瀚阳拉拉她的衣袖，提醒道，“会吓到闹闹的。”

“妈妈，你不喜欢闹闹画的画吗？”闹闹揉着泪眼问，“你不喜欢，闹闹再给你画一幅好不好？”

“妈妈很喜欢，”严英哽咽，“但是闹闹以后不用再给妈妈画画了，给小姨和你张叔叔画好不好？”

“为什么呢？”闹闹问，“闹闹会给小姨张叔叔画的，可我更想给妈妈画。”

“行了，别绕弯子了，”江言心又插嘴道，“姐，能不能跟孩子说实话？能不能让他断了那个念想？总让他生活在梦里，对他的成长真的有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