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心颇为伤感。的确，她在许安荣身上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可真正到摊牌那天，还是难以面对。她装作不屑地问：“说这么好听，你怎么不放弃张瀚阳？”

“因为我没死心，”沈忆彤脱口而出，“认识他才一月有余，我还没激发出全部潜能呢。”

沈忆彤就是一打不死到蟑螂，江言心只能认栽：“行吧，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加油哦，”沈忆彤一副闷骚样，撅起屁股握起拳头，“我等你的好消息。”

又过了一夜，睡了个饱觉的江言心依旧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为了遮掩她过于苍白的脸色，她多涂了一层粉底，可涣散无神的眼睛依旧反应了她真实的身体状况。最难受的是头上的纱布依然没法拆掉，害得她走到哪儿都像只动物一样引人注目。

不再有张瀚阳的专属座驾，路口也拦不到计程车，她只能挤着人山人海的地铁，摇摇晃晃地站到了公司楼下的地铁口。

“我的乖乖，你干吗现在来公司呀？”一见到自己最喜爱的手下，蒋文星第一时间迎上来关心，“不是叫你养好伤再想工作的事吗？你看你看，头上还流血呢，要钱不要命啊？”

“蒋姐，我没事，”江言心爽朗笑道，“就是气弱了点，身体没什么不适。等考核结果出来了，不管我通没通过，都得接着请假回家休息。”

“你决定留在安智了？”蒋文星问，“哪怕再当一年实习生？”

“没错，”江言心点头，“我考虑良久才做这个决定的。毕竟才硕士毕业一年，专业又不是很好，想找到比安智更有实力的公司也不容易。再混一年，如果还不行，到时候找工作也应该容易得多。”

“这也不失为明智之举，”蒋文星感慨道，“反正你没有经济压力，工作嘛，不就是图个开心吗？你姐是安智的总监，你又那么努力，明年肯定大有希望。再说了，你心里的人不是还在这儿吗？”

许安荣推门而入，他今天穿了一身全黑的西服，宝蓝色的领带既俏皮又不失高贵。总之他一进门，江言心的目光就没法从他身上移开。可令她不安的是小雪竟然追着他的后脚跟进来了，很明显两人是一块来的。

“什么情况啊？”蒋文星忍不住猜忌，“前后脚进来的，难道旧情复燃了？”

“蒋姐，你的想象力非得这么丰富吗？”江言心不信，“一起来上班就是旧情复燃？再说了，很有可能是在楼下碰到呢？又或者是小雪故意堵在公司门口？”

“你说的有道理，”蒋文星嘟囔，“小雪没脸没皮的，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知道全部真相了，如果许安荣还吃回头草，我只能说要么他眼神有问题，要么智商堪忧，都得治了。”

老大一来，所有人都回到座位埋头干活了，依然没人理会小雪，哪怕她今天穿了长裤长衫，低调得不像话，也没人能感受到她的诚意。

哪知被排斥的女人不像前几日那样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座位，反倒走到江言心身边找她的麻烦：“哟，今儿这么勤快呀？顶着一张画皮的脸就出门了？告诉你，来了也没用，因为你根本没戏。”

“江言心的脸是画皮，你的是什么？”只要江言心受欺负，蒋文星永远冲在第一线，“白面小生？昨天是不是虐待自己了？跳水池里泡了一夜？想博得各路总监的同情分？我告诉你，江言心不用耍手段，她的实力就摆在那儿！她搞定一支广告，还有十几个文案，你跟她同一天进公司，搞定什么了？”

“我搞定了一个男人，”小雪大言不惭，“还不够吗？这世界本就不公平，有人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的命，有人就是一步登天的命，人比人得气死人知道吗？”

说痛快了，小雪扭着她纤细的腰肢走了。

“她是什么意思？”江言心一头雾水，“她搞定了一个男人？”

“别听她胡说八道，”蒋文星大声嚷嚷，“就她这残花败柳的样儿能搞定什么男人？许安荣又不瞎又不傻，犯得上吗？”

“可她有必要跟我吹牛吗？”

“当然有必要了。看过被宰的公鸡吗？蹦哒得比平日欢快多了，这叫垂死挣扎。她知道她要完了，恐怕往后连安智的大门都进不了，不得嗷叫两声刷点存在感？”

蒋文星的解释很有道理，可江言心依然隐隐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切不会像她想的那么顺利。

很快，各部门的总监陆续到了，设计部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热闹。许安荣走到人群中央，暼了江言心一眼，江言心竟然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愧疚，更觉得不安了。

发表一通乏味的演讲后，人事部的总监将结果交到许安荣手上。许安荣缓缓打开信签，哑着嗓子宣布：“经各部门考核决定，设计部获得转正名额的实习生是……四组的陈亮和……三组的方小雪。”

江言心脚底一软，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要不是眼疾手快的蒋文星拉她一把，她早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了。

碍于总监们的面子，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人或高兴或违心地拍着手，除了蒋文星和几个落选的实习生。

“这都是按什么标准评出来的呀？”蒋文星不服，当场提出异议，“陈亮转正我没意见，能力跟表现摆在那儿，可小雪凭什么？江言心难道不比她有资格？你们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底下做事的人也不瞎，既然公开考核，就得做到公平公正！”

“蒋组长，你是质疑我们所有总监的眼光吗？”人事部总监金凯咄咄逼人，“我们对实习生的考核绝对是公平公正的！你说的对，江言心某些方面的能力是比方小雪强，可你敢说她的综合能力就一定比方小雪强吗？最后几天考核她竟然还请假，根本就不尊重这次机会。”

“我敢问各位总监，如果你们被人袭击了，做了一台大手术，伤口撕裂地疼，你们会冒着毙命的危险来上班吗？在这种情况下，江言心为什么不能冠冕堂皇地请假？”蒋文星来劲了，虽然以一敌百，却越挫越勇，颇有女将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