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还能来吗?”江言心苦涩地问,“安智不会把我开了吗?总监说了,让我自己辞职,好歹能给自己留点脸面。”
“你听他的干什么?”蒋文星嚷嚷,“有种他把你开了!不就因为开不了你他才用激将法吗?你姐的面子大着呢,股东们对她的器重可比对许安荣的大多了。”
江言心说:“我惹出这么大的祸,转正也没希望了,与其熬到下个月让公司开了,倒不如现在潇潇洒洒地走。”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蒋文星颇为自信道,“我早打听过了,本来莱创跟安智的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上个月突然冒出个竞争对手,报价比我们的低两成。莱创想要安智的质量,又想压低价格,就算你没闯祸,他们也会找借口延迟谈判的,你不过是刚好撞坏枪口上罢了。”
“真的吗?”江言心一下子来了精神,“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这事?”
“谁知道你会闯祸啊?”蒋文星说,“让你提前知道坏结果你不是更紧张吗?你现在就当自己被当枪使了,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安安稳稳留在安智。”
“怎么可能呢?”江言心又一次泄气,“我被总监指着鼻子骂了半个小时,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是我不小心也好,被人当枪使也罢,这事已经在公司传开,就是我的污点,不离开安智怎么洗刷?”
“人本来就是不完美的,你何苦盯着错误不放?你以为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顺风顺水了?我被领导指着鼻子骂的次数可比你多多了。”
“那你是怎么成长得这么优秀的?”
“还能怎样?忍呗,”蒋文星叹气,“忍气吞声的同时努力工作,总会有出头的那一天。不是我吹牛,要不是许安荣有个当股东的爹,设计部总监的位置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坐呀,没准就是我的了。”
“许总监他爸是安智的股东?”江言心长见识了,“他还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啊?不过他能力也不错啊,把设计部管理得风生水起。”
“所以说,你们刚出社会的丫头片子就是好骗,”蒋文星一脸鄙夷,“遇到一个过得去的就盲目崇拜,见过真正厉害的吗?许安荣是有点能力,可比他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除了他,你见过没到三十岁就当总监的吗?不沾他老爹的光,他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
听蒋文星说了这么多秘密,江言心舒坦多了。蒋文星“吧嗒吧嗒”地踩着高跟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抓了包说:“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家去,明天高高兴兴来上班。你要敢自己辞职,我之前答应你的条件可就作废了。”
“组长,为什么呀?”江言心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安慰我?出了事,整个公司只有你跟我说这么多话。”
“我是你老大,这是我的分内事,”蒋文星帅气回答,“前晚应酬我哭告无门,找了不下五个人,只有你来了。况且我把柄在你手上,咱俩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只能荣辱与共。”
蒋文星走了,江言心莫明其妙地感动,这还是她入职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的组长吗?还是说三句话就有两句骂她笨的母夜叉吗?还是瞧不起她欺骗她戏弄她的蒋文星吗?为何突然之间就成自己人了?
蒋文星走后十分钟,江言心离开公司挤公交回家,拖着条伤腿歪歪扭扭地跟着苦逼的上班簇在车厢里摇晃。
“哇,这跑车好酷哦,”旁边一姑娘鬼哭狼嚎,“开车这男的也好帅啊,跟电影明星似的。”
“旁边是他女朋友吧?”另一个姑娘羡慕嫉妒恨,“一看有明星的气质,我要是长这么漂亮也找个高富帅,还用得着为一点破工资天天受老板的气吗?”
典型的白日做梦!花痴的女人江言心见多了,鄙夷地努努嘴,不经意朝窗外暼了一眼,才发现开着豪车的正是许安荣,副驾驶上坐的当然就是他的正牌女友,那个叫梦莲的摩登女郎。
深受打击的江言心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人堆里。对她来说,那个女人的身份早就不算秘密的,可看他俩举止亲密,特别是在许安荣像只猛兽似的吼完她之后却对另一个女人温柔如水,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因为张瀚阳今天没什么工作,主动要求去接闹闹放学,所以江言心直接从公司回了家。一打开门,两声齐刷刷的“生日快乐”吓得她身子僵直。张瀚阳跟闹闹手持礼花炮,朝天花板放了几声,江言心的头顶瞬间飘满了彩带。
家里从没这般热闹过,看着张瀚阳闹闹一样稚气的脸,江言心鼻头一酸,眼眶湿润了。
“怎么了?”张瀚阳嬉皮笑脸地问,“太激动了?你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呀?还是你很多年没过生日了?”
“对不起,”江言心的喉管呼噜作响,“我去趟洗手间。”
进了洗衣间,关上门,她把水阀拉到最大,趴在洗手盆上放声大哭。就像当年她捧着父母的骨灰回家后大哭一场一样,为祭奠她死去的爱情,她应该哭一场。
哭够了,洗把脸,推开门,看见一大一小俩爷们立在门口,不安地望着她。
“小姨你怎么了?”闹闹一脸心疼,“谁欺负你,你告诉我。”
“没人欺负我,”江言心摇头,挤出一个别扭的笑,“闹闹给小姨过生日,小姨太高兴了。”
“撒谎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张瀚阳皱眉,“高兴的哭是这个样子的吗?是那个什么烂总监给你穿小鞋了?他还算男人吗?早上让我怼一顿,扭脸就拿你撒气?”
“跟他没关系,”江言心极力否认,“白天工作不顺心,回到家就不能让我发泄发泄吗?”
“一份工作至于吗?”张瀚阳激动地说,“很明显那份工作不适合你,你要么精疲力竭回家,要么哭着回家,没有一天顺心的日子。”
“不顺心又能怎样?”江言心较劲了,“人活着就得工作,不然哪来的钱吃饭,哪来的钱交水电费啊?”
“我养你!”张瀚阳脱口而出,“你说我是你弟弟,弟弟养姐姐天经地义!”
江言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竟然认真了,脑瓜让驴给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