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老爷子不交代,他们也会如此做的。
严少洐将陆夜白安置妥当后,剩下的一群人便赶到了,三言两语问他有什么需要,唇际浮现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来,“倒真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
......
许久。
陆夜白才转醒。
微微睁眸,灯光刺眼的很,她下意识想遮挡,可惜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痛苦极了。
伴随疼痛,所有记忆顷刻间翻涌了起来。
绑架!
她还记得后来发生的一幕幕,现在是在......医院?
眼睛四处乱瞄着,随后就看到严少洐手湿漉漉的从卫生间出来。
他身姿挺拔,俊颜依旧,白炽灯照耀下衬的整个人卓然脱俗了些,只不过眼底乌的有些厉害,容颜稍显憔悴,但即便这样的他,还是迷人的很。
四目相对的瞬间,似乎有千言万语倾诉了出来。
她的委屈,他的后怕。
她的不安,他的提心吊胆。
严少洐三步并两步的站到床边,只敢用指腹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墨色深瞳里满是怜惜,干涩的嗓音透着止不住的心疼,“渴么?”
陆夜白唇微微翕动,“渴……”
浅浅的一个字眼,声音沙哑到好似破碎的乐章,伴随而来的,还有足以将她眼泪逼出来的疼痛。
怎么……
她眼底有诧异浮现。
“先别说话,你声带受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严少洐倒了杯温水,端着杯子的同时,另一只手取了棉签,在温水中蘸着,随即点在她唇上。
来来回回无数次,她干涩的薄唇终于红润了些。
抿抿唇,喉咙缺水的很,好想畅饮一杯,眼神里都带上了小幽怨。
看懂她的需求,严少洐起身又重新给她换了一杯,他小尝半口,生怕水温会烫到她,恰到好处的时候,他将吸管插在水里,让她喝。
好似在沙漠行走一天的人,终于寻到水源,她咕咚咕咚的喝着。
还未过瘾,他忽然将吸管抽走。
陆夜白还保持嘟嘴的姿势,眨巴着眼睛,很是迷惑。
“少饮多次。”他徐徐道,将水杯稳稳放回原位,随即将被子给她往下拉扯了些。
额上满是汗渍,是疼的?
他揪心不已。
陆夜白何尝不懂他的好意,所以她不闹,即便不满足也只能忍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得好生照顾,毕竟,只有身强体壮,才能将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全部还回去。
他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么?
不不不!
她一定要让宁怡云知道什么是疼。
想着,腰间的刺痛愈发强烈。
她不能说话,偶尔蹙蹙眉,还是趁着他不留意的时候,偷偷的舒口长气。
这样隐忍的她,让严少洐心如刀割,指腹摩挲着她还算完好的脸颊,“很疼的话,我让医生给你打一针止痛?”
陆夜白习惯性的想说话,唇微微张开,又缓缓合上,摇摇头。
止痛......
止的了一时,药效过了,还是一样疼。
她表情甚是坚忍,盈亮的水眸染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他倾身,在她光洁的额际落了一吻。
“白白啊......”
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原本兴冲冲的老人,只觉得举步维艰。
咳咳!
他可能扰人好事了。
阿洐生气了么?
还有白白,该不会觉得他这个老人家不识趣吧。
陆夜白看到苏修歧表情古怪的样子,恨不得将自己藏到被子里,也不知道老人家在想些什么,不过一个吻而已,他们做不了什么的。
即便有心,她配合不了啊!
泪奔~~~
最后还是严少洐率先反应过来,让外公来坐。
“可以么?”
“......”
请问,不可以的原因是什么?
苏修歧视线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几次,忽然想到白白还受伤的事情。
旋即,眼底弥漫出了责怪的味道来,这阿洐太不懂事儿了,大白天不顾场合的欺负人家闺女,虽然年轻气盛可以体谅,但她的身体不允许啊,折腾起来,伤恢复的慢!
不考虑后果!
严少洐:外公,你戏太多。
陆夜白:赞同。
苏修歧坐到床边,话里话外都是关切,随之而来的还有严少洐的一众好友。
因为不能说话,只能七嘴八舌的听他们对自己表示关心。
夏七七打了个哈欠,将她的被子掀开。
不拘小节惯了,她全然忘了......老黑嫉妒心有多强。
所以,被子将将露出她的腰身就被严少洐一把按住,面上带着不苟言笑。
但夏七七是谁啊,跟他们厮混久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老黑能伤她?
她的阿琛不会同意的。
当即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来,满不在意的嘀咕着,“看看伤情而已,你妒忌个什么劲儿!”
“嗯,阿琛素来大方。”他将夏七七推到一旁,面若寒蝉的徐徐自若道,“接生的时候,死活陪在你身边,恨不得自己充当医生,宠儿小时候吃母乳,他不管不顾的将宠儿抱走喂奶粉,多年不要二宝儿的原因,是因为怕生个带靶儿的,跟他抢老婆。”
“......”
夫妻二人无言以对。
其余各位,表示对他们的夫妻情趣难以认同,唯独陈莉......
幸好自己的事儿瞒的死死的。
悄悄瞄了眼秦歌,这个嫉妒心极其强的男人,后者对上她的视线,风姿卓越的容颜上颇有骄傲的神情。
阿弥陀佛!
静养中的陆夜白没忍住笑了出来。
扑哧......
很轻微,却还是牵动了伤口。
她“嘶”的倒抽了口气,在严少洐露出担忧表情的时候,当即表示并无大碍,严少洐生怕她强忍,叫医生来给她仔细检查一番。
并无大碍,他又给她喂了一次水,动作轻柔的让另外几个大男人跌破眼镜。
老黑照顾人竟是如此......
妖娆多姿!
这么一番折腾,她有些倦了,或许是输液的缘故,所以想睡的很。
“睡吧,我就在外面守着。”看出她在强撑,他缓缓道。
得到这么一句,陆夜白唇畔含笑的将眼睛闭上,只是在他们一群人出了病房后,又不安的睁了眼。
睡醒后......
还能看到他的吧。
门外。
苏修歧问严少洐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对于宁家姐弟,还有将陆夜白绑走的人。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接连三天,严少洐寸步不离的守着陆夜白。
一天两天还能遮掩,时间一长,奶奶跟苏鸢都怀疑了起来,在两人的联合逼问下,严少洐将实情适当的吐露了出来,不过,他的意思是误伤,而不是刻意绑架。
尤其是不能让陆奶奶知道,老人生活经历简单,定是承受不住的。
四天恢复的不错,至少能简单的发声,虽然还很沙哑,但即便这样的陆夜白,还是让奶奶哭了出来,连苏鸢都一个劲儿埋怨起了严少洐。
她不是陆奶奶,知道事情不会这番轻巧。
白白受的苦......
严少钧已经得到了目前为止他最想要的,是还不知足,在报复什么?
思及此,苏鸢面上带了愠怒,平日里温婉的容颜带上凛然也是令人望而发怯的。
晚上祁爷爷还需要治疗,陆夜白这里有好多人陪着,陆奶奶便暂时割舍,选择陪老祁,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身边不留人。
出门相送,待他们相互搀扶的消失在拐角处,苏鸢问他前因后果。
严少洐据实已告,顺便将宁震争的意思尽数告诉给她。
在警局,宁震争根本不需要受刑,便全交代了。
他说,是看自己外甥受了委屈,所以想着警告警告陆夜白,让她知道他们不是好欺负的,接连两次不可能是意外,定是有人故意刁难,而王志泽除了跟陆夜白有恩怨,平日里都是与人为善的。
他说,外甥很委屈,最近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这些废话席显当做耳旁风,专捡刁钻的问,最后宁震争承认,他是想谋私利。
原话是这么说的。
“陆夜白是严少洐的心尖尖,我们跟宁二少有合作,就想着能不能借花献佛,这圈子里谁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恐怕整死一个,另一个只会觉得更舒服。”
话传来传去,落入苏鸢耳中,当真惹得她笑了出来。
“呵,以他的资质,凭什么跟你比!”
怨恨抢走严有伦的杜静琳么?
她是介怀的。
但她更在意的是,这些年她不闻不问,似乎助长了歪风邪气,他们母子二人看到他们,不仅没有愧疚,反而一副欠了他们的样子。
杜静琳有什么好狂妄的呢,不过是一个戏子。
还记得好些年前她对自己的讽刺,苏鸢忽然后悔极了,该打回去的!
“阿洐,我知道你有主见,但严氏,是我一步步带起来的,没道理让别人捡了便宜还卖乖,这事儿不管跟严少钧有没有关系,都不许轻饶了他,未来某一天,若你真的要从严氏撤出来,我要严氏成为空壳子。”苏鸢一双美目波澜不惊,口中吐露出来的字眼,却带着雷厉风行,“或许负债累累,我更喜欢!”
许多年不见母亲流露出这种神情来,她柔弱了太多年,此刻神采奕奕的,别有一番滋味。
“我知道。”
“阿洐。”苏鸢忽然定神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惭愧,“这些年,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