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虽然表现的风清云淡,其实心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的那场背叛是他这一生都无法越过的鸿沟。
因为深爱过,所以更加无法释怀。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他对母亲的感情。
那澎湃的恨意里,却夹杂着一个孩子对母亲的爱的渴望和被抛弃的不解。
那个年纪,没有人向他解释为什么妈妈不爱他,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夹杂着恨和嫌弃,他抱着新买的玩具去找她,得到的永远是训斥和驱赶,这让他开始自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应该被爱的。
她还喜欢拿他取乐,她会拿出两个玩具摆在他面前让他来选择,如果他选择了其中一个,她就会大笑着把那个扔出窗外,然后一脸阴狠:“你也配?你记住,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爱情!”
也有佣人看不过去出来拦阻,第二天,他就再也看不到那个佣人的脸了。
他在打雷的晚上哭着去找她,她让他进去,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打开,把他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上了锁的房间里。
她把他做拼好的乐高踩碎,把他画的画撕碎,把他抱到阳台上任他吓的哇哇大哭。
她所有来不及施展和发泄的恨意都给了他,可是他那么小,根本不明白她的恨是一时的生气还是什么,每次她对他短暂的一笑,他马上又会开心起来,然后等待她的便是更过份的悉落的嘲笑。
后来他慢慢的懂事了,知道怎么才能让她不生气,他会按着她的意思说那个男人很爱她,虽然还是个小奶娃娃,他已经明白在她心里,那个男人的地位要高过她,只要夸他妈妈就会很开心。
后来这个方法也没用了,因为他爸发现了那个男人的事。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争吵和冷战,他的技巧没用了,她又开始歇斯底里。
他开始害怕她,躲避她,可不管他躲到哪她都能找到他,抓出来,虐,待他。
有佣人把事情告诉了他爸,他爸只是象征性的告诉他不要接近她,可他那么小,怎么可能有自保的能力。
他被迫充当起她的保护伞,每次她带他出门其实都是为了见那个男人,他被她反锁在车里,只能抱着一个旧旧的小熊玩偶,看着两人在咖啡馆里亲亲秘密。
有一天,下着雨,车子的天窗没有关好。
他被雨淋的喘不过气,于是踩着座椅,摇摇晃晃想推开了天窗想要爬出来,可惜他当时太矮,只能推开却爬不出去,大雨浇灌而下,闪电劈安而来,他又惊又惧,拍着车窗喊她。
她好像往这里看了一眼,但转瞬又回到了男人的怀抱。
最后有路人看到车里的他,于是报了警,警察砸开车门把他抱出来,他的娃娃掉在上泥水里,变得又脏又破,那一瞬,他过去所有的期待的渴望尽数变成了恨。
他开始报复她。
他把她藏起来的男人情书撕的一干二净,将她收到的礼物从窗口扔下去,他还砸碎她的镜子弄脏她漂亮的裙子,让她无法出门。
他开始学会了伪装,在她面前他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孩子,背后却变化成魔鬼。
他偷了佣人的手机,在他们约会的时候,打通了他爸的电话,一脸慌张:“爸爸,妈妈被一个怪叔叔抱住了,你快来救妈妈。”
她根本不知道那事的是他告的密,第二次竟然还大胆的带他出来。
这次他则录了像,第二天又装做不小心把手机遗落在了书房里,恰巧被爸爸看到。
这一次,事情没有上一次那么轻松了。
他在楼下玩着小汽车,听着楼下爆发的争吵声,不为所动。
当天晚上,他爸摔门而出,勒令所有人都不许再进那个房间,每天只由一个佣人给她送饭。
从那天起,他就更看不到她了,每次都要跑到楼下,才能偶尔看到她在窗前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还是想她,又恨又想念,他还在期待某一天她也许醒悟过来,会变成一个正常的妈妈。
他带着这样的幻想熬过了一年又一年。
那天下着百年一遇的暴雨,电台不停的发布着各种警告,佣人们早早的把大门都和门窗都锁好了,整个庄园外空无一人。
他爸一个人在客厅里抽了一上午的烟,昨到夜了,突然站起身,道:“都回去睡觉,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来!”
那时是他妈私奔的一个月后了,对,他妈和那个男人跑了,这还是他偷偷从佣人嘴里听到的。
也不知他爸从哪得到了消息,说是那男人后悔了,觉得为了她得罪花家很不值得,想把她送回来。
那人说的时间就是这一晚。
他见客厅里没了人,才悄悄的走过去,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暴雨发呆。
不知站了多久,她突然看到管家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指挥着佣人:“去叫老爷,快啊!”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
家里的人都出来了,紧接着,他爸也出来了。
有佣人顶着雨跑回来,脸色惨白,话都说不清楚:“是,夫,夫人!”
“哪来的夫人?!”他爸站在三楼的平台上,对着下面斥责道。
佣人不敢说话了。
管家犹豫了很久还是劝道:“老爷,我出去看一看吧,是不是出事了?您看,这么大的雨。”
“我看你们谁敢出去!”
那天的雨是他甩记忆以来最大的一场,天地仿佛都成了无数条的银线,看不到头尾。
他僵直的站着,脑子里好像一会清明一会糊涂,没有人敢出去,当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听见楼上爸爸的声音:“要么滚出去,要么给我滚回去睡觉!”
他猛的打了一个冷颤,冷冷的转身回了房间。
他在房间里坐了整整一晚,把他和她相处进仅的有那么一点快乐颠来倒去的回味,他想着,如果明天一早她回来了,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她吧,只要她再也不走了。
这丁点的期待就像穿越浓浓夜色中的萤火虫,让他不至于全然的绝望。
第二天,天刚擦亮,他听到楼下嘈杂的脚步声,他下了床推开窗子。
大雨浇过的地面干净无比,佣人们慌慌张张的抬着什么跑了回来。
他一愣,脑中白光一闪,脚步便快于意识的跑上了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