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溪有些等不下去了,正准备走出去。
又一道脚步声靠近,听声音明显是醉了:“你小子躲到这来了,走走走,回去继续喝啊!”
那男人经过的空气仿佛都带着酒臭味,顾芷溪本来就感觉很晕,现在更难受了,不禁跑到水池边又干呕了几下,等胃里舒服了一些才站起身。
刚刚站稳,突然听着外面的对话带上了火药味。
“别给脸不要脸!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的手上,要是我把那些东西往顾老爷子面前一送,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顾?
这么巧?
顾芷溪正暗笑,接下来响起的声音却刺得她笑容一僵。
“那你想怎么样?”那是介于少年的青涩和男人成熟之间的声线,带了一些沙哑,刻意的压低。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白总,你可别和我装傻。”
白小北笑了笑,抬手弹了弹烟灰,半张脸隐在光线照不进的黑暗里,颊边虽然泛红,眼里却是清清冷冷,毫无半点醉意。
“徐总,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可是我现在的身份有多尴尬你也清楚,我哪有权力把那块地让给你?”
“白总,你和别人演戏也就算了,和我还装什么?你没权力?顾家现在哪个不是看你眼色行事?就那顾老爷不也是被你气的住了院,现在里里外外,谁还记得顾青云,都只知道一个白小北。”
“你即然什么都明白,怎么还这么天真?”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反悔?”
“反悔?”白小北低低的笑了声,异常的刺耳,“我们有过约定吗?”
眼看着面前的胖男人倒退了一步,怒不可遏:“姓白的,你真要这么玩?小心我鱼死网破,兔子急了咬人!”
白小北淡淡的笑了,唇角的弧度显出几分讥讽:“鸿门宴?那满屋子全是你的人,是想逼我就范?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怀里揣的就是合同吧。”
男人下意识的捂了一下怀。
白小北把烟掐了,从黑暗里走出来,抬手按在对方的肩上,眼里卷着暴戾:“徐总,伯母好像很喜欢我派人送的小礼物,你不妨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她还需要些什么,朋友一场,我一定让她满意。”
男人的脸陡的一白,冷汗从额上掉下来,犹不敢相信一般,赶紧掏出手机打过去,下一秒,刺耳的铃声在他前方响起。
白小北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当着男人的面按断:“伯母的身体不太好,暂由我派人照顾着,徐总可以放心。”
男人的脸己经失去了血色:“你,你要做什么?!姓白的,一块地而己,你难道想,想……”
“哪里是一块地?你徐总的贪心早晚是个祸害,身上的伤口总也好不了,那就只能挖掉了。这是你教我的。”
“我真没看出,你竟然是这么一个狠角色!哈哈哈,恐怕顾青云也在后悔,直到现在才看出你的真面目!”
白小北松开手,探手入对方怀里,抽出合同,擦亮火机将纸张点燃。
火光映红他的脸,他眼底一簇的火苗便转瞬消失。
他抖落了指间的灰屑,淡淡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男人听出他话音,脸又是一白:“你想干什么?”
“我从你小宝贝的嘴里可得得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原来徐总能坐这个位置也不是很干净的嘛。”
“你!白小北,你真是太被卑鄙了!”
“彼此彼此。”白小北笑道,只是那笑容丝毫没达到眼底,“论卑鄙,我还要和徐总学习。不过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所以在我反悔之前,我希望徐总能拿出诚意来堵住我这张嘴。”他笑着拍拍对方的胸口,“徐总也是怜惜羽毛的人,回去好好想想。”
‘送’走了男人,白小北又点了支烟,吸了两口便用手掐灭,冷着脸往回走去。
突然,脚步一停。
顾芷溪背靠着墙瘫坐在地上,感受到男人从外投来的目光,不禁笑笑,勉强撑住身子:“我什么都没听到。”
白小北静静的看着她,许久,笑:“这么狼狈?”
“彼此彼此。”
白小北高大的身子斜倚在墙边,又从怀里掏出烟,点了,却没送到唇边,夹在指间里,声音带了丝异常的沙哑:“看来花流景这个大腿并不好抱。”
“看来,顾家也不是颗好大树,还得让你这么费心费力替的‘经营’。”
白小北看了她一会,把烟送到唇里,吸了一口,白雾从唇间轻轻的弥散。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顾芷溪昏沉沉的头脑让她的思考都有些尺钝,可她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即使她知道白小北和顾芷柔在一起是因为顾家这颗大树好乘凉,可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让人很吃惊。
她根本无法将现在这个不择手段的男人和学校里那个清清朗朗的大男孩联系在一起。
“觉得我很可怕吗?”许久,白小北突然笑着开口。
顾芷溪拢了膝盖又慢慢的坐下去,下巴压在膝上,声音显得有些发闷:“你的事情已经和我无关了。”
“无关……是啊,早就无关了。”白小北重重的吸了口烟,烦躁的将它掐灭,看着她道,“你又是怎么回事?花流景的未婚妻,竟然坐在这种破酒店的卫生间里醒酒,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的事也和你无关。”她依旧淡淡道。
白小北闻声一静,片时,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态:“我送你回去。”
“不必。”顾芷溪说完,感觉胃里又一阵难受,站起身冲到水池下干呕起来。
身后,有脚步靠近,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起来。
顾芷溪想甩开,可她真的太难受了。
好一会,她才感觉胃里舒服了一些,慢慢的直起身用水漱了口。
白小北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顾芷溪看着那块手帕,白小北这人有些地方讲究的像个小女孩,比如说常年带手帕的习惯,过去她总是找机会把手帕骗来,洗干净再送回去,这一来一回就是两人不可多得的相处机会。
也是够傻的了。
她没有接,用手背擦掉唇边的水渍,扶着墙慢慢的往外走。
身后,脚步始终不紧不慢的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