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禁闭室里,四面都没有窗,只有门上的一个小小的透气孔。
顾芷溪坐在冰冷的地上,己经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起初还有佣人问她吃饭,后来见她滴水未碰,便也懒得开口,只每天把食物从门缝里塞进来。
这些天里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整个人浑浑噩噩,一会清醒一会迷糊,甚至不敢去睡,只要入睡眼前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一会是顾青云厌恶的面孔,忽而又是林秀和阴险的目光,猛的一张破碎的脸浮出来……
咔的一声轻响,门从外被人轻轻的打开。
“小姐!”李妈关上门就奔过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送到床上,满心心疼的打量着她削瘦的脸,“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给你带了吃的,还热的,你快吃点吧,”
“是你啊。”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爸是不是不赶我走了?”
李妈的眼泪流下来,握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
顾芷溪抬起头,仿佛透过那厚厚的墙壁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看来不是了……”她怆然一笑,声音又低下来,“他们要怎么处置我?”
“小姐,”李妈哽咽着,“你先把东西吃了,这样才有力气。”
顾芷溪将她手推开,慢慢的倒向床上,将身体屈成一个婴儿的姿势:“我不是你的小姐,我什么也不是了。”
“小姐……事情也许还有转机,老爷这几天只是关你禁闭,并没有真正要赶你走。”
顾芷溪眼里一点光亮,李妈又道:“我好像听到什么提亲。”
顾芷溪虚弱的爬起来:“提谁的亲?小北吗?小北怎么样了?我一直没和他联系他一定很生气吧。”
李妈的目光有些闪躲,被顾芷溪敏锐的察觉到:“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李妈知道瞒不过,只得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下,顾芷溪眸中最后一点光也黯了下去,她重新跌下去,不知是哭还是在笑:“他那样骄傲的人,一定恨透了我……”
……
黑色的宾利疾驶在公路上。
车厢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株淡白色的百合,花叶上还沾着水滴,被空调的热风打散,淡雅清新的气息弥漫到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顾家的人?”花流景自文件里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微讶。
“是的,听说是顾家的老管家,己经连续来了几天了,听说您不在,又回去了,今天是老爷也在家,就请他进去了,现在正在家里等着您。”
顾老太太大寿后他就去外省出差了,一直忙到今天才回来,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顾家的事。
而那一晚的旖旎好似一道甜点,只是装点了他的餐桌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没说是什么事?”
“没敢问,老爷那脾气您也知道,说是回去见客,八成是想催您回去,外话是问不出来的。”秘书小李跟着他的时间最长,所以家里的事也知道一些,性子也颇直。
花流景点头,“是该回去一趟,”他薄凉的唇角一抿,泄出一抹冷意,“流年最近频频出手,不见得是他自己的主意。”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花家巨型的庄园里。
车子刚刚停稳,马上有佣人过来开门,花流景在佣人的队伍时看到了一脸殷切的李管家。
他把文件包交给佣人,扯开了衬衫的领口,薄唇微掀:“李管家找我有事?”
李志不敢看他的眼睛,这男人身上的气质太过慑人,他只能垂着头,亦步亦趋:“是有些事,是关于顾小姐……”
他微微一笑,眼里却仍是冰冷一片,和着他唇角那薄削的弧度,李志险些把嘴里的话咽下去,要不是顾青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把事情办成,他早打退堂鼓了,看着男人不带半分温度的眸子,他试探道:“花少爷可还记得顾小姐,顾芷溪?”
男人的脸上没有半分意外的神情,像是早己算准他来的用意,呵的一声淡笑,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当然记得。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两人进了大厅,花老爷子己经等在那了,见到久不见面的儿子,老爷子的脸上也什么多余的神情。
父子俩聊了一会,都是关于工作上的事,李志发现两人即使闲聊也不显得很亲近,倒是更像两个合作伙伴。
花流景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截皓白手腕,机械的腕表在灯光闪烁光茫,手指修长又匀称,轻轻的在膝上点着,忽的,漆黑的眸转向李志:“李管家,热闹看够了吗?”
李志一愣,后背一层冷汗,像他这样的人是万万不可能来花家做客的,还不是倚仗着顾家的背景,花流景这么说己经是给足了他面子,再不敢耽延:“自那一晚后,顾小姐就对您念念不忘,顾老爷爱女心切,所以想托我来一句,花少对顾小姐可有意?”
他这次过来正是来为顾芷溪提亲的,如果花流景真的喜欢顾芷溪,那这女人还有利用价值,也不着急赶出顾家了。
他把随身带来的礼物打开,是一颗成色极好的夜明珠,浑园的球体在灯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花少爷,花老爷,我家老爷说,只要花顾两家成了亲家,顾家会让出城中心的两块地作为小姐的嫁妆,以后只要花家有需求,顾家的所有资源都都无条件的供花家利用。”
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就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像顾家花家这样的世家,婚姻多半是父母做主利益至上,哪怕花流景对顾芷溪无情,听到这条件也不怕不动心。
他好整以暇。
花流景看着那夜明珠,拿在手里把玩了会,唇畔带笑:“是个好东西,百年才得这么一枚。顾老爷倒是大方。”
李志心里暗喜,就等着花流景点头同意。
花流景把球子扔回到盒子里,表情闲适的靠向沙发,一双眼在灯光也显不出几分的温度,看得李志心惊肉跳。
忽的那薄唇扬起,似笑非笑:“顾小姐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