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萝想到,他这伤口,是为了给爷爷配解药而主动划开的,心里更是又甜又酸。
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你看你,伤口都裂开了!”
厉玄琰哭笑不得,这也能怪他?
这不是拜某人所赐么?
因为和李爷爷学过医术,顾青萝住的地方,都准备了常用的药物和工具。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金漆嵌螺钿长方提匣,动作小心而迅速地为厉玄琰重新包扎。
顾青萝很认真,一双眼睛大大的,羽毛般的睫毛眨了又眨。
这是她第二次为他包扎伤口了。
可是不同于在建章宫那次,厉玄琰感觉得到,她待他有了不同。
烛火照着她细白的脸上,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映照得格外灵动。
顾青萝将纱布完全解开,那道还未开始结痂的伤口血淋淋地就撞进了她的视线中。
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眼底不自觉地就迷蒙了一层水汽。
顾青萝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了细微的哽咽:“还疼么?”
厉玄琰见状。
伸出手,轻轻地将她的眉头熨帖平顺。
拇指又一路往下,再她的眼角擦了擦:“过去怎么没发现,你竟这般喜哭。”
顾青萝别开头,不想叫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也飞快地用手背在眼角一抹。
“谁爱哭了?我这是被你的伤口吓到了!好么!”
厉玄琰勾唇,说:“不疼。”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
有着无限的力量。
深深地就撞进了她的心底深处。
顾青萝抿着唇,翻出李爷爷配制的金创药,为他上药。
她想到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那个时候,顾家也反了,你知道么?”
厉玄琰点头:“朕知道。”
她不解:“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自己伤了自己,用自己的血给爷爷做药引?”
他是帝王。
是大权在握、决定旁人生死之人。
容不得旁人的蔑视,更无法容忍任何对他权利的挑衅。
顾家反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救爷爷。
可是,厉玄琰却淡淡笑笑:“因为,他是你的爷爷。”
他知道顾泰清对她的意义,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不能让顾泰清就这么死了。
比起顾家反叛,他更不想看到的,便是她伤心难过的样子。
可是顾青萝却摇头:“但,那个时候我也被舒婉心绑出了宫,你就不怀疑,我和他们是串通好的么?”
厉玄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不是没有么?”
顾青萝不依不挠,“那万一呢?万一我真的和他们串通好了,不回来了呢?你还割伤自己为爷爷制解药,不傻么?”
她说得激动,浑身都止不住地有些发抖。
厉玄琰见状,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万一?
确实可能有这个万一。
但是,他既然当初选择让她自己去做决定,便已经是做过最坏的打算。
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也不知自己会怎么办。
傻么?
或许吧。
但谁又说他厉玄琰就不能犯一次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