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她红着脸摇头,以为她是羞了。
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害羞的,明明都是夫妻了,这些事儿都是迟早的事情。
为了自己能早日抱到小皇孙,太后特地瞧着她说:
“你别不好意思。皇帝对这些事情没个经验,做起事来难免会没个轻重,他若是弄疼你了、弄伤你了,你就和哀家说,哀家定然帮你好好教训这个小子!”
太后的话更叫顾青萝面色发红、心跳如雷了。
她没想到,太后竟然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而且……
什么没有经验、不知轻重。
又什么弄伤了、弄疼了。
顾青萝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烫得难受,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听着,太后这么就这样全都说出来了。
顾青萝低头不语。
倒是厉玄琰,见她一直不肯说一句话,太后问了几遍,她都一直闷声……
他漆黑的眼瞳微微闪了闪,她到底还是不愿意的。
太后还想给顾青萝说说平日都要怎么保养,厉玄琰却先冷淡着声音说:
“母后,皇后年纪尚轻。”
意思就是,现在先别说这些了。
太后瞥了他一眼,皇帝怎么说话的呢,小?她在顾青萝这个年纪都已经怀上了厉玄琰了,而且,先皇在厉玄琰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了好几个皇子了。
她这不是做母后的,想着皇子早日开枝散叶么!
但厉玄琰却态度有些强硬,不肯松口。
太后见状便只能有些不悦地说:“罢了罢了,随你们吧。”说罢,还立马叫子晴扶她到内室睡下,不想和皇帝争。
厉玄琰和顾青萝从慈宁宫里走了出来,两人一路都没说一句话,毕竟,太后说的那事情还是叫他们两人都有些尴尬。
顾青萝低着头,就往长乐宫的方向去了。
厉玄琰由蒋德陪着站在那儿,看着顾青萝慢慢远去的背影,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深……
顾青萝回到长乐宫,因着太后那番话心底情绪复杂,就想找人说说话。
“叶言秋呢?她回来了么?”顾青萝问斐文。
上次她叫她去查查京城里那两条人命案,她也去了这么久了,该回来了。
长乐宫里虽然人不少,但是能和顾青萝说上心底话的人却不多。
苏沫病了,云锦还未回来,她只能找叶言秋。
斐文却对她说:“娘娘,方才您去慈宁宫的时候,叶姑娘回来了一趟,面色有些凝重,说是找到了什么大线索,要再好好查一查,过段时间再回来。”
顾青萝闻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自打叶言秋到她长乐宫来了之后,虽说也经常要出宫办事,但也不会这样几天不见人影。
但是,斐文都说叶言秋回来过,而且她都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点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青萝心里总是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
一直到下午傍晚了,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想了又想,顾青萝还是特地将斐文叫来:“你待会儿还是派个人到京城秦峰的府上,告诉秦峰就说叶言秋出去查案了,本宫担心她的安危,叫他秦峰务必要多多注意。”
斐文点点头,为了叫皇后娘娘放心,斐文还特地自己去了一趟。
秦峰大人府上的小厮并不认识她,但她拿了宫中腰牌禀明自己的身份,秦府的管事,倒是待她很客气。
“有劳斐文姑娘来这一趟了。”管事给斐文带路。
秦峰的伤痕严重,医治了这么些天,依旧不能下床走动,倒是意识已经渐渐清醒了不少。
斐文将顾青萝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秦峰。
秦峰倒是不上心:“秋妹就是这样的,过去她还住在秦府的时候,也是这样经常消失几天,叫你白白担心,过几天就回来了。”
斐文听到这话可有些不高兴了。
她瞧得出来,叶姑娘对秦大人一片深情,皇后娘娘担心叶姑娘的安危,秦大人竟然这样不当回事。
“是么?我怎么瞧着秦大人一点也不担心叶姑娘呢?”
秦峰被斐文这样一通数落,倒也不生气,只是说:“姑娘放心好了,我了解秋妹,她不会有事的。”
秦峰这话说得笃定,正是因为他了解,所以才会这样肯定吧。
斐文被秦峰气得不行,怪不得叶姑娘总说秦大人是呆子呢,还真是如此!
既然她话已经带到了,斐文就有些气呼呼地从秦府里走了出来要回宫去。
斐文穿过胡同眼瞧着就要到神武门了,却意外地瞧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陆子荣今日一改常态,穿了件玄青色的锦衣,瞧着不若往日的温润,倒是瞧着有些清冷。
斐文想和陆子荣打声招呼,陆子荣却脚步很快,像是想着什么事情一般,她几乎都要走到陆子荣的面前了,他都没瞧见她。
“陆大人这是急着去做什么啊?”斐文挠挠头。
——
京城西郊
陆子荣又来到了上次那处荒无人迹的庄子。
不过,这次,庄子门口却挂着一张褪了色的织花锦帕。
陆子荣好看的手探出去,就将那锦帕从门口上取了下来。
就在同时。
“哗哗哗哗——”
几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天而降,瞬间就围在了陆子荣的周围。
陆子荣目光缓缓地从他们身上划过。
目光所及之处,那些黑影便恭敬地朝着他跪下。
像是在跪拜这天下的王。
湘音莲步轻移,款款走到陆子荣面前:“少主!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回去调了人手过来。”
湘音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这些人:“如今主人那儿已经派了五百人过来,还有五百人,这两天也应该就能到了。”
陆子荣淡淡点头。
虽说千人也算不上多,但要做那件他想做的事也不是做不到。
只要他好好谋划一番,便是再难,他也有必胜的把握。
湘音挥挥手,那些黑影又很快消失。
这么多人,在京城到底有些打眼。
也是因为少主吩咐了他今日要来看看,她才让兄弟们今日过来,还特地在庄子的门上挂上了织花锦帕,当做给陆子荣的信号。
湘音在陆子荣身边也算伺候了多年,这段时间,她越发觉得少主像是变得叫她有些认不出来了一样。
湘音往陆子荣靠了靠,“少主,湘音这两次见你,都觉得你好像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少主若是自己一个人想不明白,可以告诉湘音。”
陆子荣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
他只是望了一眼紫禁城所在的方向,慢慢将双手捏紧。
今日,爷爷特地来找了他一趟,将几幅画卷交给了他。
“前些日子,爷爷叫管家给你寻了几个和你心意的官家小姐,都是朝中大员的女儿,你瞧瞧这些画册,看看有没有心仪之人。”
陆子荣不明白爷爷为何忽然这样,那些画卷,一副也没有打开来看。
顾泰清不是不知道陆子荣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让他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这件事儿爷爷一直都记挂在心上。之前舒家闹成那样,便搁置了。倒是现在,舒裕隆也好了,他那三个儿子也去西北了。我觉得也是时候可以考虑你的事情了。”
陆子荣神色疏离地将那些画卷放在了一旁。
“爷爷,子荣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顾泰清摇摇头,他也不怕把话说明了:“子荣啊,爷爷看着你和阿萝一起长大,心里是真的将你当成自己的孙儿一般看待。”
陆子荣眼眸微垂,顾泰清将他捡回来之后,确实待他很好。
不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左膀右臂那样才待他好。
顾泰清为人正直清廉,他待他是没有任何私心的。
顾泰清叹了口气:“正因如此,你和阿萝都是爷爷的心头肉,爷爷不忍心瞧着你们两个犯错。”
陆子荣眉头微微一蹙,爷爷该是应该知道了他的心思。
顾老爷子继续说:“阿萝丫头之前就是没考虑清楚,我瞧着她如今在宫中,心里忍不住便要担心。爷爷已经没有照顾好阿萝了,你的婚事,爷爷不想再发生阿萝那样的事情。”
陆子荣沉声不语。
阿萝当初非要嫁给厉玄琰的时候,他和爷爷都劝过她。
但她却死活不肯听。
这是她的意愿,他没有办法,只能叫她如愿,所以上一世,他至始至终都没将自己的心意告诉阿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都知道阿萝将来会是个怎样的下场,他又怎么忍心看着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阿萝当初或许正如爷爷说的这样,没有考虑清楚才会导致那样的后果。
可是,他却不是。
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他用了上辈子一生的时间来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阻止阿萝。
他再用了这辈子所有的时间来做准备,就是要改变过去的一切。
陆子荣双手攥紧成拳。
这次,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
但顾老爷子既然已经知道了,他自然是会顺着他的意识,不和他正面对抗。
心平气和地说:“爷爷,子荣知道了。”
但心里的那个想法却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