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人了。”
过了好久,人群里,才有人乍喊了一声。
燕璃冷眼盯着被自己一掌拍死的人,蒙了一层薄冰的脸上,未起一丝波澜,看向身侧的无邪,幽幽吩咐:“若无人收尸,直接丢去乱葬岗喂狼。”
“……是。”无邪愣了一下,回答。
百姓们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哪里还敢在摄政王府门前逗留,一时间,全都一哄而散。
“王,您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打死那个人,就不怕百姓再闹事吗?”无邪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里有些隐隐担心。
今日之事,明显是被人操控的,幕后之人,或许就是希望王当着众多百姓的面,杀人,引起民愤。
这点,无邪能想到,燕璃自然也想得到,“本王敢杀,就不惧怕,去查,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其实,不用查,他都已经猜到,此事多半是姬家人捣的鬼。
“是。”无邪领命去办。
姬府,姬宏回京述职,姬太后寿诞过后,才会返回建安城。
“大老爷,二老爷,摄政王当着众多百姓的面,杀了一个咱们派出去的人。”摄政王府大门前刚发生的一幕,很快传到了姬宏,姬权的面前。
姬府的书房里,姬宏,姬权听了属下的禀报,皆是得逞一笑。
“做得很好。”姬宏大笑了两声,看向身旁的属下,吩咐道:“继续煽动百姓闹事,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凭燕璃能力再大,也难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姬权冷笑一声,眸子里闪烁着算计之色,“为保安平,他杀的人越多,百姓的怨念就越大,最终定能引起民愤,摄政王府一旦失去民心,凭燕恪一个黄口小儿,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大燕的天下,迟早是姬家的。”姬宏狂妄的扬了扬眉,浓眉粗目中充满了野心。
“大哥,你这一计,甚妙。”姬权道:“竟然能逼得燕璃失去理智,当着百姓的面杀人。”
“二弟,你错了,燕璃并没有失去理智。”让燕璃失去理智,何其困难,这一点,姬宏还是看得很透的。
姬权不解,“那,为何?”
“怪只怪,燕璃爱女人,超过了爱江山,太过重视安平了。”姬宏解释,“饶是枭雄,一旦有了致命的弱点,就好对付了。”
燕璃为了云沫,年宴上,当众承认自己是奸夫,为了云沫,天价聘娶……燕璃为云沫所做的诸多事情,他调查得清清楚楚的,正是确定云沫在燕璃心中的地位,他才这么做。
摄政王府门前,燕璃杀一儆百,没人敢再到摄政王府门前聚众大闹,然,姬家的人继续煽动百姓,惹得百姓更是义愤填膺,全都围堵去了宫门口。
“安平县主是祸国妖姬,迷惑摄政王千岁杀人。”
“国有妖姬,必将衰亡。”
“为了大燕江山社稷,摄政王千岁不能娶安平县主。”
……
宫门口,聚集数千百姓,声势浩大,抗议声震天,吓得宫门的守卫都不敢撵人,最后,出动护城的禁卫军,才勉强将局面控制住,只是,禁卫军出动,聚众的百信仍就不肯离散,全都堵在了长宁街上,将长宁街占去了一半,围得车马难行。
三王爷,四王爷偷偷上城门看了一眼,见底下黑压压一片人头,吓得没敢从正宫门出宫,直接绕道到一条太监,宫女出宫办事时,走的门,乘坐小轿,十分低调的往摄政王府去。
摄政王府,无忌已经向燕璃禀报了宫门口的情况。
“王,宫门被堵得水泄不通,禁卫军出动,都没法将聚众的百姓驱散,要不要,再加派人手过去,维持秩序?”
“不必。”燕璃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了一盏茶悠闲在饮,宫门被围,他此刻反倒一点儿也不着急,“那些百姓喜欢闹,就让他们再闹一会儿。”
“王,那您早上为何……?”无忌有些摸不透,自家王心里在做何打算。
燕璃悠闲的饮了几口茶水,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剑眉扬起,视线落在无忌的脸上,“早上,本王若不杀一儆百,围堵在王府门前的那些百姓,又怎么可能轻易散去,现在,围堵在宫门前的百姓是早上围堵王府的几倍,本王若是再强行疏散,定会惹起民愤。”
他用如此铁血的手段,都没法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只说明一点,幕后之人还在继续操控着,将事态往严重的方向引导,他若不更改一下策略,必会中计。
“王,那现在怎么办?”无忌皱了皱眉,“百姓围堵宫门,驱之不散,定会引起朝局动荡。”
对策,燕璃早就想好了,语气平缓道:“本王已经吩咐无恒去护国寺,找了尘大师了,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上午,摄政王府被围,他就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所以,早就吩咐无恒去护国寺请了尘大师。
这位了尘大师乃是护国寺的主持,得道高僧,护国寺正是因为有了尘大师,才一直香火鼎盛,了尘大师在大燕百姓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只要了尘大师一句话,便能替云沫洗刷罪名。
无忌顷刻间明白燕璃心里的打算,难怪王能如此平心静气,敢情早就想好了对策。
若是别人去护国寺,不一定能请得动了尘大师,但是,王因寒血之症,时常前往护国寺静养,有缘得与了尘大师对弈几局,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王派无恒去请,定能请来了尘大师。
“禀告千岁,三王爷,四王爷要见您。”两人正聊着,一个婢女的通禀声传进书房。
燕璃眉宇间闪过一丝烦意,两个老东西来做什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让两个老东西进来。”他用手抚平眉宇间的皱痕,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
“三王爷,四王爷,千岁在书房里,两位老王爷请进。”婢女恭敬的将书房的门打开。
三王爷,四王爷并排着走进来,燕璃扫了一眼,对面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说。
“三皇叔,四皇叔,宫门都被围了,你二位是翻墙出来的?”
燕璃不问还好,这一问,三王爷,四王爷心里就火大,他们活了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走太监,宫女出宫采办的门出宫,简直是屈辱。
三王爷首先瞪眼,“燕璃,你小子,放着全京城的大家闺秀不娶,为何偏要娶安平……?你鬼迷心窍了?”
他心里正窝着火,本来想骂云沫几句,但是,知道燕璃护云沫得紧,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本王就是被鬼迷了心窍。”燕璃回答得斩钉截铁,“在本王心中,全京城的女子,不及云儿的一丝头发。”
三王爷气得嘴巴都歪了,哆嗦着手将燕璃指着,半天说不出话。
四王爷开口道:“燕璃,我跟你三皇叔不是反对你娶安平,你瞧现在这情况,你若是执意娶安平,恐怕会惹得民怨。”
三王爷缓了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用商量的语气劝说燕璃,“燕璃啊,要不这样,你先娶其他女子,等这阵风头过了,你再纳安平入府。”
纳,定然就是指的纳妾,燕璃听到这个字眼,脸色顷刻黑得彻底,扬起眼帘,冷挑向三王爷,用极为生硬的口吻道:“三皇叔,此生,本王认定的女人只有云儿一个,刚才的话,本王不想再听到,大燕的江山,本王会护,本王的女人,任何人也别想欺负。”
他语气生硬得很,根本未将三王爷,四王爷当成长辈待,若不是两个老东西心里向着大燕,就凭刚才的话,就已经被撵出摄政王府了。
“燕璃,你三皇叔也是为你好。”四王爷说得语重心长。
燕璃勾起唇角,讽刺的冷笑,脸上已经蒙上一层寒冰,深邃的眸底,有怒气在流动,无忌站在一旁,都替三王爷,四王爷捏了一把冷汗。
两个老东西,倚老卖老,自以为是王的长辈,王便不敢将他们怎么样,真是大错特错,夫人可是王的逆鳞,谁碰,谁死,管你是天王老子。
“无忌,替本王送客。”燕璃微微闭眼,念及那一丝亲情,强压着心里的怒火。
若三王爷,四王爷识趣,就该马上离开。
“是。”无忌应了一声,走到三王爷,四王爷的面前,客气的伸出一只手,“三王爷,四王爷,王现在心情不好,您二位还是赶紧离开吧。”
三王爷,四王爷这次好像觉察到了燕璃在强迫自己压下怒火,两人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不约而同朝燕璃看了一眼,识趣的随无忌离开。
昌平侯府,云沫也得知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无念有些担心,皱着眉头对云沫道:“夫人,王会不会一怒之下,就下令屠杀百姓,您还是去摄政王府劝劝王吧。”
王对夫人的在意程度,难以想象,为了夫人能够洗手作羹,能够睡驴棚,保不齐,就为了夫人,下令屠杀百姓。
“夫人,王若下令屠杀百姓,就中计了。”见云沫一点也不着急,无心急得来回踱步。
云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瞟了两个小妮子一眼,淡淡道:“你们两个,跟了燕璃这么久,还不了解他的个性?”
那个男人,腹黑又奸佞,哪可能这么容易中计。
“放心吧,燕璃不会下令屠杀百姓的,你们别瞎担心了。”
她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她清楚。
无心,无念对看了一眼,仍是有些不放心,无心道:“夫人,你不去摄政王府看看王吗?”
百姓谩骂夫人,王现在一定很生气。
云沫蹙眉道:“我想去看他,但是,不是现在。”
既然幕后之人操纵这一切,就是为了逼燕璃杀人,引起民愤,肯定就派人盯住了昌平侯府,她现在出去,万一被人认出来,招来百姓围攻,不但不能帮燕璃,反而会给他添麻烦。
“念儿,你去取笔墨来。”不能去见燕璃,但是,她可以给燕璃写信。
“是。”无念很快将笔墨纸张拿到云沫面前。
云沫接过笔,想了想,写下寥寥几行字,吹干了,折叠好,交给无心,“心儿,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去摄政王府。”
“是。”无心接过信,闪身消失在蒹葭阁。
昌平侯府距离摄政王府不远,无心小妮子速度又快,燕璃很快收到了云沫的信。
他将带着墨香的信展开,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看,看完之后,脸上的怒气顷刻间一扫而空,嘴角爬上笑容,笑得比春日的阳光还温暖。
无心瞄了自家王一眼,很好奇,自家夫人信里写的什么,竟然能让王这么高兴。
其实,云沫信里并没写什么暧昧的话,只写了:燕璃,赶紧将事情处理妥了,大红花轿来接我,否则,有你丫的跪不完的搓衣板。
“王,您要给夫人回信吗?”无心收起好奇心,恭敬的问。
燕璃想了想,看了无心一眼,直接口述,“你回去转告夫人,让她别准备搓板了,就说,本王用不着。”
无心:“……”
这对夫妇,真是的……
这边,无恒马不停蹄赶去护国寺,与了尘大师将原由说了一番,两人便又马不停蹄的往汴都赶。
入城,直奔皇宫而去。
“前面的人让开,了尘大师有急事要觐见皇上。”无恒作小厮打扮,坐在车头上给了尘大师赶车。
马车是敞篷的,堵在宫门附近的百姓听到无恒的喊声,有的扭过头来,看见车上坐的是了尘大师,纷纷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是了尘大师。”
“了尘大师怎么进京了。”
“了尘大师是得道高僧,通晓佛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定是测算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才这般急着觐见皇上。”
“那,咱们赶紧让开。”
马车哒哒的跑向宫门,围堵的百姓一层一层的退到两旁,顷刻间,腾出了一条康庄大道,无恒驾着马车毫无阻拦的直通宫门。
了尘大师进宫,约莫半个时辰后,太监总管小明子公公在一群小太监的簇拥之下,端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从宫里走出来。
“圣旨到,百姓跪听。”小明子端着圣旨,一脸庄严的站在宫门口,他身后的小太监高呼一声,围堵宫门的百姓立即跪成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明子扫了一眼,面前黑压压的人头,将手中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护国寺主持了尘大师推算,昌平侯云瀚城之嫡长女,朕亲封之安平县主云沫乃是金凰降世,据闻,金凰命格之女乃是救世神女,于我大燕江山社稷,百姓有福泽,朕心大悦,故而,册封此女为护国神女,钦此。”
圣旨念完,前来围堵城门的百姓全都蒙了。
“安平县主竟然是拥有金凰命格的护国神女。”
“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尘大师推算出来的,还能有假。”
“说安平县主是护国神女,我是信了,去年秋末,她去清河县赈灾,救了那么多人,若不是护国神女,哪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么说,安平县主配得上摄政王千岁了。”
“岂止是配得上,安平县主与摄政王千岁简直是珠联璧合嘛。”
风向立即调转,不过片刻时间,数千百姓全都向了云沫。
小明子公公听着百姓之间的议论声,终于松了口气,摄政王千岁与安平县主如此相爱,怎么就磨难重重呢,希望这次大婚,能够顺利,阿弥陀佛。
了尘大师的一句话,轻轻松松破了姬宏,姬权设的局,百姓从宫门散去,到处歌颂云沫,因云沫的关系,反而给摄政王府添了几分光彩,气得两人恨不得将了尘大师给碎尸万段。
姬宏是武将,脾气火爆,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力气之大,震断了桌子的腿,直接开口大骂,“了尘那个死秃驴,真是活腻味了。”
“大哥,咱们这次千算万算,算漏了了尘。”姬权紧皱着眉头,面沉如水,“没想到,了尘一个世外之人竟然会帮燕璃。”
“这一局,咱们输了,不必计较了。”姬宏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里的怒火,看着姬权,道:“二弟,咱们现在首要做的,就是集齐七块古玉碎片,找到前往玉华仙岛遗迹的地图,等解开玉华仙岛的封印,取到仙岛上的宝藏,何愁拿不下大燕的江山。”
到时候,别说大燕江山垂手可得,逐鹿天下都没问题。
“大哥,苏氏那边进展怎样了?”姬权转移心思,“取到前往玉华仙岛遗迹的地图,那个女人,定不能再留。”
觊觎玉华仙岛的人太多,绝对不能泄露一丝消息。
“嗯。”姬宏同意姬权的说法,提到苏氏,眼中闪过明显的杀意,“从云瀚城手中取到地图,我自会将那女人料理了。”
……
一场风波平息后,无心,无念听从云沫的吩咐,开始调查云瀚城。
“碧云姑娘,你这急匆匆的,是准备去哪里?”无心去了一趟凌兰阁帮云沫查账,回府时,正巧碰上苏氏的贴身丫鬟碧云步履匆匆的出府。
碧云停下脚步,见叫自己的是无心,眼神有些闪躲,“无心姑娘,夫人的一支玉钗坏了,让我拿去外面的铺子修一修。”说着话,她从怀里取了一支残损的玉钗出来,拿给无心看,“瞧,就是这只,断成这样了,也不知能不能修好。”
无心往她手里的玉钗上瞧了一眼,随口道:“夫人真是节俭。”
“没办法,这是夫人最喜欢的一支钗子,就算摔坏了,夫人也舍不得丢。”碧云道。
无心笑了笑,很随意的往她手臂上拍了拍,“那你赶紧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碧云见无心脸上带笑,并没怀疑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拿着钗子赶紧离开。
无心站在原地,目送碧云离开,凝起眉头,盯着碧云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回到蒹葭阁,她先向云沫禀报凌兰阁的情况,“夫人,口香糖丸卖得很好,我查了一下账本,不仅散客多,还有几位客人长期向凌兰阁订货,而且数量很多,不知买这么多口香糖丸做什么,孟淮说了,生意好的时候,有些忙不过来,请求加伙计。”
云沫细细听完,道:“无心,你去告诉孟淮,要加几个伙计,让他自己看着办,人找好了,向我招呼一声就行了。”
这段时间,孟淮,李四九,文甜甜,张袭香,秦兰儿将凌兰阁的生意打点得很好,让孟淮找伙计,她放心,而且,让孟淮全权处理此事,能提升他的办事能力。
“是。”无心点头。
云沫凝眸想了想,又问无心,“你是说,有几位客人长期向凌兰阁订大量的口香糖?”
“没错。”无心回答,“我翻看了账本,有好几位客人,一次订货起码是几十盒。”
凌兰阁销售的口香糖是用木盒包装的,因为做木盒的成本高,为了节省木盒,所以,每一盒都装了足足五百粒口香糖丸,大包装销售,客人买一盒口香糖丸,就算一天吃五粒,一盒口香糖也能吃一百天,而且,凌兰阁的口香糖并不便宜,那些个客人一次性订这么多货,不可能是自己吃,因为那么多,吃一年也吃不完,买去送人?那更加不可能,谁家的银子多得用不完,长期往外面送礼。
“无心,帮我留意一下,那几个长期向凌兰阁大量订货的客人。”云沫大约猜到,那些个客人订这么多货,意欲何为了。
多半是将凌兰阁当成了进货渠道,再将从凌兰阁买的口香糖丸销往别处,赚取其中差价。
“是。”无心应道,然后想起在门口碰到碧云的事,她看了云沫一眼,道:“夫人,我从凌兰阁回来的时候,恰巧碰到碧云鬼鬼祟祟的出府,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说是去给苏氏修钗子,只是,我看那断钗质地粗燥,根本不可能是苏氏之物,倒像是下人用的东西。”
“你怀疑,她出府与假云瀚城之事有关?”云沫挑眉问。
“嗯,我是这么怀疑的。”无心回答,“所以,我在她袖子上散了一点千里追踪香,千里追踪香是无情研制的,香味极其淡,几乎闻不出来,但是,只要她路过的地方,千里追踪香残留的气味能够保持十二个时辰。”
“那,咱们晚上出去看看。”马上便能揭晓,苏氏到底在搞什么鬼,云沫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心里高兴。
“好。”
这边,碧云从昌平侯府出来,绕了无数条偏僻的巷子后,最终走向一座简陋的四合院。
“碧云姑娘,你来了。”她瞧四下无人,轻轻在那四合院的门上敲了敲,很快,一个青衣小厮前来将门打开。
碧云走进去,看了那青衣小厮一眼,淡淡的问:“他招了吗?”
“没有。”青衣小厮回答:“他骨头硬,鞭子也抽了,竹板也夹了,就是不肯招供。”
“带我进去看看。”听了青衣小厮的话,碧云脸色顷刻沉下。
“是。”那青衣小厮点头,在碧云面前微佝偻着背,领着她朝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走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青衣小厮推开,房间里,黑漆漆一片,风一吹,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飘了出来,屋子里陈色简陋,除了刑具与一把破旧的太师椅外,别无他物,此刻,云瀚城正奄奄一息的软靠在那把破旧的太师椅上。
听到开门声,他慢悠悠,十分艰难的睁开双眼,扬起眼帘,视线朝门口看去。
“贱人,放……放了本侯。”由于光线太强,他虚张着双眼,不太看得清楚,门口站着的究竟是何人,只知道,有一名女子,便自然而然,将那女子当成了苏氏。
碧云抬腿进屋,淡淡看了云瀚城一眼,朝着他走去,站在他的五步之外,淡淡道:“侯爷,是奴婢。”
云瀚城听了听,大概听出是碧云的声音,“贱婢,你来做什么,那贱人呢,让那贱人来见本侯。”
“是夫人让奴婢来看您的。”面对云瀚城,碧云脸上毫无惧色,眼神一凛,与在侯府伺候时,判若两人,“侯爷,您还是早些说出,前往玉华仙岛遗迹的地图在何处,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哼!”云瀚城冷哼一声,看着碧云,道:“那贱人想要地图,做梦。”
他现在好后悔,竟然被苏氏温婉可人的外表给欺骗了,引狼入室。
“冥顽不灵。”云瀚城话落,碧云脸色瞬间沉下,扫了一眼身旁的青衣小厮,呵声吩咐,“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说为止。”
明面上,她是苏氏从红颜阁带出来的丫鬟,贴身伺候苏氏,实际上,她是姬府放在苏氏身边的眼线。
碧云一声吩咐,青衣小厮走过去取下挂在墙上的鞭子,对着云瀚城噼里啪啦一阵鞭抽,抽得他身上的衣料刺啦刺啦的裂开,皮开肉绽,血淋淋一片,旧伤加新伤惨不忍睹。
“停。”在云瀚城将要昏死之际,碧云挥手,让身旁的青衣小厮停下。
鞭子停下,碧云靠上前两步,冷视着云瀚城,“说,还是不说,云侯爷,我的耐心,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云瀚城虽然渣,但是骨头却不是一般的硬,吸了一口气,勉强能抬头,狠狠的将碧云盯着,咬着牙道:“别做梦了,本侯宁愿带着地图去陪葬,也不会给那个贱人。”
碧云气得胸口血液翻腾,双手在袖子下握了握拳,咬牙切齿的吩咐青衣小厮,“停了他的药,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再给。”
“是。”青衣小厮点头。
云瀚城原本一点都不畏惧折磨,但是,听到碧云此刻说的话,吓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解药,给本侯解药。”
不知苏氏那贱人,给他下了什么毒,发作起来,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看出云瀚城害怕了,碧云在他眼前笑了笑,道:“云侯爷,想要解药,拿地图换。”
“休想。”云瀚城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感,恨意森森的瞪着碧云。
“云侯爷,那,咱们就走着瞧。”碧云怒气甩袖,转身离开。
夜半三更,昌平侯府。
云沫安排无念留在蒹葭阁守着云晓童,自己叫上无心,无情准备出府。
从昌平侯府后门出来,无情打开一只竹筒,放了一只巴掌大的彩色蝴蝶出来。
知道云沫要问,没等她开口,他自己先解释,“这是我养的香蝶,这是香蝶的雄蝶,千里追踪香提取了雌蝶身上的气味制成,淡淡的气味,只有雄蝶才能闻到,想要找到真正的云瀚城,必要靠这只雄蝶。”
云沫听后,一脸了然样,“哦,这就相当于,交配季节的时候,哪怕隔着天高路远的距离,雄性动物,总能寻觅到磁性动物进行交配。”
这个比喻,令无情,无心好一阵无语。
无情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额头,淡淡瞥了云沫一眼,“走吧。”话毕,丢下云沫与无心,加快脚步跟上了刚才放出的那只香蝶。
“心儿,我说错话了吗?”云沫耸了耸肩,往无情的背影上瞟了一眼。
“额……”无心不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道:“比喻好像很贴切,就是……就是低俗了一点儿。”
“低俗……”好吧,云沫觉得自己的比喻可能是低俗了。
三人跟着香蝶,穿街过巷,追踪到关押云瀚城的那座四合院附近。
香蝶飞到四合院上空,盘旋着,不动了,无情瞟了一眼,眼前这座破旧的四合院,对云沫道:“就是这里了。”
云沫,无心点头,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御风而起,越过围墙,不声不响进了院中。
白天那个青衣小厮正守在关押云瀚城那间房的门口打瞌睡,无心走过去,扬手一劈,直接将他劈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吱呀一声,云沫将房门推开,领着无心,无情走了进去。
临近十五,天上满月,皎洁的月光穿过破旧的窗户,将简陋的小屋照得通亮,云沫站在门口,一眼瞧见云瀚城一身血淋淋的靠在太师椅上打瞌睡。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苏氏还真够狠毒的,竟然下令将云瀚城打成这般模样。
云瀚城全身是伤,睡得并不沉,听到开门声,猛地睁开双眼,看见门口影影绰绰站着三个人,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想要地图,别做梦了,就算本侯死,也不会给你们。”
地图?什么地图,难道苏氏是为了地图,才将云瀚城折磨成这样的?
云沫心中又一团疑惑。
“父亲,是我。”知道云瀚城认错人了,云沫淡淡的出声,走了过去。
云瀚城听了听,好像是云沫的声音,心中一喜,拼命的将眼睛睁大,想看清楚,眼前之人是不是云沫。
“沫儿,是你吗,是你吗?是你来救父亲了吗?”
“是我。”云沫冷淡的回答,见云瀚城被打成这样,心中甚至没有一丝难过的感觉。
确定是云沫后,云瀚城赶紧道:“沫儿,我才是父亲,侯府的那个是假的。”
“我知道。”云沫走到云瀚城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将他盯着,“父亲,你不是将苏姨娘从柴房里放出来了吗?为何,苏姨娘要这么对你,还有,你说死也不会交出地图,是什么地图这么重要?”她斟酌着,试探性的开口。
“为父没有想要放那贱人,是那贱人找人在为父的饮食里下了毒,那毒发作起来,令为父头疼欲裂,生不如死,为父没有办法,才将那贱人从柴房里放出来。”云瀚城忙着解释。
“那,为何,侯府有一位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云沫问。
“苏氏那贱人想掌控整个昌平侯府,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与为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趁为父毒发的时候,将为父打晕,带出昌平侯府,关在了这里。”说到这些事,云瀚城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苏氏碎尸万段。
“父亲,那地图……?”月色下,云沫眨了眨眼,很关心这个问题。
云瀚城宁愿饱受折磨,也不愿意交出地图,想必那地图极其珍贵,重要。
她话落,云瀚城明显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沫儿,你要相信为父,为父并没有什么地图,是苏氏那贱人误以为为父有一张藏宝图,逼迫为父交出来。”
“父亲,我是你的女儿,你说什么,我自然相信。”云沫回答。
其实,云瀚城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
云瀚城隐藏的秘密实在太多了,首先,她是大楚清长公主与一个小部落首领的女儿,为何会在昌平侯府长大?为何云瀚城会认她做女儿?玉氏与大楚清长公主是什么关系?这些都是谜团,如今,又冒出一张地图,疑团真是越来越多了……
云瀚城听到云沫这么说,松了口气,用沙哑的嗓子温声说话,“沫儿,你赶紧救为父回去,为父要去拆穿苏氏那贱人。”
他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只能眼睁睁的将云沫望着,用乞求的口吻与云沫说话。
说实在的,见云瀚城落得这般田地,云沫不但不心痛,反而觉得,心头很痛快。
这个人渣,间接害死了前身,还差点害死了凡弟,总算遭到报应了。
若是平时,这个人渣,怎可能如此低声下气的与自己说话……
“无情,你先给父亲看看。”云沫屏蔽掉云瀚城乞求的目光,没有动手给他松绑,而是扭头,瞟向无情。
她先要搞清楚,苏氏到底给云瀚城下了什么毒。
“嗯。”无情点头,走到云瀚城的身边,抓起他的一只手把脉,又翻开了一下他的双眼,最后按了几下他头上的几处穴道。
“啊……别按了,好痛。”
他手轻轻按上去,云瀚城马上皱紧了眉头,大声呼疼。
无情撤回手,侧身看着云沫,淡淡道:“中的是三尸脑魂丹之毒。”
三尸脑神丹,云沫倒是听说过,金庸小说里有写,不过,听三尸脑魂丹这名字,应该与三尸脑神丹差不多吧。
云沫对三尸脑魂丹不是很了解,但是,无心,云瀚城听后,脸色皆是大变,尤其是云瀚城。
苏氏那贱人,竟然给他下的是三尸脑魂丹。
无情解释:“三尸脑魂丹毒性极大,由十八种毒虫炼制而成,每一种毒所用分量皆不相同,除非找到制度配方,否则,很难配出解药。”
这么说,云瀚城这回死定了,真是恶人自有天谴啊。
云沫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说出口。
“若是找不到解药,七七四十九日后,必会肠穿肚烂而死。”当着云瀚城的面,无情公子神补刀,“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最后这句话,像一柄尖厉的冰刀子,狠狠一下,捅进了云瀚城的心里。
云瀚城身子一软,吓得软了骨头,瘫软在椅子上。
谁都怕死,他也不例外,之前,苏氏与碧云下令那么打他,他不怕,是因为他知道,那两个贱人还没拿到地图,不可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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