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幼钦见状,面色一拧,他哪里就看出来自己身份不凡了?
衣服?
垂头扫了眼自己的墨衣,衣料一般啊……
“公子?”
迟幼钦抬眸看向那满眼希冀的人,叹气说道,“大侠恐怕是误会了,在下不过是一闲散之人,散游四方,可巧昨日听闻这洛州将有武林盛宴,这才一时兴起,带着家仆和两位弟弟前去。听大侠的话,进西秦山庄莫不是还要什么凭证?”
那头儿一听车上的人说自己“散游四方”,眸子忽地便亮了,心里暗乐。听到那人后一句话,却是满目疑惑,他竟不知?
疑惑之间,却还是解释道,“那是自然。在半年前,西秦山庄便广发请帖,特邀天下豪杰齐聚西秦山庄,但是,要在此期间入住西秦山庄,却是需要西秦帖的。”
“英雄帖?”
“也可以这么说,有了这西秦帖,不止可以结交江湖豪杰,一览此次江湖盛况,还有机会一鸣江湖!”
这个,那俩卖艺的好像没说道诶……
迟幼钦侧目看着这“头儿”一脸的希冀,思量之下,还是问道,“大侠可有西秦帖,能否借在下观摩一番?”
那“头儿”闻言一尴尬,转而言之,“公子,这外头风大,您还是回了车里避风得好。”
说罢便策马前去。
迟幼钦闻言微抬袖,袖筒轻垂,低笑一声,而后便借着车棂,进了马车。
“迟哥,你好像被误会了啊!”
是啊!误会还不小!
迟幼钦坐下,白了身旁的凤厘一眼,“你又听到了?”
“那是自然……”
“那你可知入住西秦山庄须西秦帖?”
“嗯,听说了。”
“那你有么?”
“嘁……那种东西,只要小爷想到,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有这么厉害?”听适才那人话里的意思,那西秦帖可不好弄……
“嘁……迟哥,别小看我!”
迟幼钦闻言甩了身旁那一脸被小看而万分不爽的凤厘满目的鄙夷,而后低声说道,“到时候多弄几份。”
凤厘刚挡回迟幼钦投来的鄙夷,一听迟幼钦这理直气壮的话,猛地嗤笑起来,“哎呀呀……我还以为迟哥你是个正人君子,不耻与我干这种勾当呢!”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
迟幼钦说罢转目看了看对坐自她回了马车便一直没动静的孟循义,伸手戳……再戳……还戳……
怎么没反应?
“他睡着了?”
“哪能儿啊!那是给面具给拍晕的。”
“……”迟幼钦唇角一扯,看向孟循义身旁一直阖目不言的如影。内心直为孟循义这个小可怜默哀。
“也不怪面具,孟循义这小子太聒噪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
说得跟他不聒噪似的……
白了一眼凤厘,迟幼钦也懒得再说话,便靠着车板,闭目养神。顺便想一想那人说的话,再想想那人的神色变化,心中满是疑惑……必须好好整理一下,总觉得,前路有坑!
“公子,大哥说今日天晚了,且在这山野留宿一夜,明日天一亮,咱们再继续赶路。”
迟幼钦闻言挽帘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夜色将将临,林中惊鸟飞,树高巍峨立,前道黑幕里。
怎么看……怎么阴森。
转目又看了看已经随处坐下歇息的那二十来人。迟幼钦也就应了那传话人的声。却是没下车,又收了身子坐回车里,摇醒凤厘,低声喊道,“凤厘。”
“嗯?”
“这地儿你听出什么来了么?”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凤厘才悠悠看着迟幼钦回道,“你想听出什么?”
“……”
看迟幼钦一脸不放心的模样,凤厘“啧”一声之后,经验老到地说道,“别多疑,我不都跟你说了么,外头那些就是些小喽啰,还指望着你带他们进西秦山庄呢,不会对咱们怎么样……这荒郊野外地留宿,江湖人都习惯了。你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要是有危险我听出来了,保准带你跑。”
“……”
“肚子饿了,我下去活动活动。”说罢凤厘又看了一眼对坐的木头如影和依旧昏迷不醒的孟循义,哈着哈欠便起了身摇摇摆摆下了马车,走到那众人歇脚的地方,毫不客气地说道,“诶,兄弟,你们可有吃的?小爷饿了。”
“……”
待凤厘走了,迟幼钦默默叹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对着对坐的如影说道,“如影,你能把孟循义弄醒么?”
如影闻言才缓缓睁了模样,两指并起,倾身朝着孟循义一点,便又手了身子,继续环胸阖目。
果然是醒的!这德行,还真是跟曹子衿一模一样!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手下啊!
转目一看,孟循义果然已经醒了,却是有些意识混沌地揉了揉太阳穴。
“循义,你还好吧?”
孟循义闻声看向迟幼钦,又瞄了一眼身旁冷漠如初,好似从未动过的如影,挠了挠头,说道,“没事儿了。迟哥,咱们在哪儿啊?那些人走了?”
“你自己看咯。”
孟循义闻言便起身挽了车帘,站在辕座上,双眼四扫,见着和那些人一道哈哈作乐的凤厘,嘴角微扯。而后又进了马车。
“这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咯!人家没得恶意,还免费给咱做保镖。”
“有这么好的事?!”
“那肯定没有啊!”
“嗯?”
见孟循义此时一脸疑惑,迟幼钦却不打算回答,只将适才取出的包袱扔给他,“背好,下车。”
孟循义接过包袱,对上迟幼钦不置可否的目光,也不再问,老老实实将包袱背上,和同是背了包袱,还不忘拿伞的迟幼钦一道下了马车。
走到那为首的身旁,迟幼钦拱手之后,问道,“大侠,这月黑风高的,夜里这些兄弟怎么睡啊?”
那“头儿”闻言,将身侧的位置让出,让迟幼钦和孟循义坐下,将小喽啰烤好的野肉递给二人才说道,“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一会儿公子只管进车里睡就是,我等定护得公子周全。”
迟幼钦闻言又抬头看了看黑不见星月的天色,而后转眸看着那“头儿”问道,“大侠是哪里人?”
“在下隆禹人,不是什么大侠,公子唤我这粗人‘王二’便是。”
隆禹又是哪里?
“王大哥,隆禹可有什么好玩乐的?”
那王二闻言转眸惊诧地盯着迟幼钦,“公子散游四方,不知隆禹?”
迟幼钦对上那王二透过来的惊诧,咬了一口肉,隆禹很出名?!
“只闻其名不知其情,王大哥可能说上一二?”
“噢……”
听迟幼钦这么一回答,那王二眼眸忽沉,略有失望,而后又含笑说道,“这隆禹可是……”
“大哥!”
“骡子,怎么了?”
“那小子说有人朝咱们这儿来了,来者不善。小的不信,可他让小的来跟你说。”那被叫“骡子”的人说着指了指另一火堆坐着,正大咧咧吃肉的凤厘。
那王二闻言微颔首,不言信,也不言不信,只吃着手中的野肉。
迟幼钦见状思索一番,还是对那王二说道,“王大哥,我那二弟确有听音辨位的本事,若是有贼人,王大哥还是做些准备,免得无辜伤了兄弟!”
那王二闻言一声嗤笑,目光忽厉,而后却又恢复常色转而对着迟幼钦说,“公子赶紧吃了回马车里去吧,在下知道是谁来了,不必惊慌。”
“……”看那王二自信万分的模样,迟幼钦也不好说什么,只颔首之后继续吃着野肉。待野肉吃完,便起身辞了礼,带着孟循义,拽着另一火堆处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凤厘回了马车。
“如影大哥,你饿么?这是我给你留的。”
迟幼钦和凤厘闻言相视一眼,刚才还奇怪这小子怎么吃得那般慢,合着是念着他如影大哥噢!
忽略掉自作多情献殷勤的孟循义,迟幼钦又拉着凤厘说道,“你听到的人,大概有多少?”
凤厘闻言回忆一二,说道“嗯……二十人,二十马,比王二的人少了三个。”
“你觉得会出事么?”
“那肯定的啊!”
迟幼钦闻言轻点鼻头,而后对着凤厘二人低语道,“一会儿咱们趁乱逃跑。”
“为什么要逃啊!好吃好喝的,人还把咱当主子候着,多好啊!”
听凤厘这么没骨气的话,迟幼钦只微微摇头,“就是这样,我心里才慌。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有问题!与其如此不明不白欠着人情,还不如早些分道,免得后悔!”
“嘘……来了!”
见凤厘噤声,迟幼钦赶忙将一旁对着如影聒噪不停的孟循义捂了嘴,一同贴着车板,掀了半卷车帘,看着车外的动静。
“王二,咱两兄弟又见面了!”
“哼!王大,我跟你早已兄弟情尽,今日狭路相逢,你想作甚?”
“啧啧……王二,看你这话说得,多难听啊!哥哥我能拿你作甚?”
“哼!违仁违义。”
“哟,王二,你这还带了谁啊!”说罢那王大便朝迟幼钦一行人的马车看去。
王二见状,冷哼一声,领着众人骑马到马车外侧护着,“王大,这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哟……还是个大人物噢?什么时候,你王二都能跟大人物扯上关系了?!”
“哼!小人,要打便打,废话作甚?!”
“啧啧……我王泰是小人,你王二难道不是?”
“……”王二面色愠怒,死盯着那对面立于马上的王大,真真就是咬牙切齿一般的恨!
“骡子!护好公子!”一声喝罢,那王二便领着其余众人朝着二丈之外的王大一行人拔了兵器冲上去。
“哈!王二,你个贼子,还是这般不自量力!”一声喝罢,那王大也拔了腰间的大刀,领着一众小的迎刀而上。
驾马相争,刀光剑影之间,王二一行人却是落了下风。
迟幼钦在车中看得那叫一个心惊啊!
那王泰王二对杀,可谓刀刀致命,二人却又似乎特别熟悉对手的路数,几般躲避。虽有负伤,却都难及要害。但从气势上,那王泰自信的模样,果断是胜了王二一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