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加派人马,将燕京城翻了一个遍,却未发现黑衣人和茵茵的影子,赫连渊连夜下令,派军出城,在燕京城周围仔细寻找,一旦发现有独身男子怀抱孩子者,即刻带回审问!
陆陆续续的几天,也抓了不少带着孩子的独身男子,却唯独不见黑衣人和茵茵的影子!而柳怡柔一闭上眼就会感到梦魇来袭,脑海中不是浮现出当初毓儿被害的场面,便是看到茵茵血淋淋的模样,精神慌乱,只是几日,便憔悴消瘦了不少!
赫连靖云心中也急,却也知道他现在是柳怡柔的唯一的依靠了,即便是心中再怎么不安,再怎么的慌乱无神,可是只要是站在柳怡柔的面前,他都是神色淡然,好言相慰……
第四日,柳怡柔终于扛不住,病倒了!全身发热,口中喃喃的喊着茵茵的名字!
赫连靖云只得派心腹守在宫中等候消息,自己则留在王子府照顾柳怡柔……
大夫虽然开了药,却根本灌不到她肚中,喂一口,吐一口!昏昏噩噩间,病情更加严重了!
一方面着急没有茵茵的下落,另一方面又担心柳怡柔,赫连靖云急的唇上出了几个明晃晃的水泡……
从柳怡柔的额间拿下被体温暖热的冷帕子,从丫鬟手中接过一条新的,瞧着她消瘦的模样,赫连靖云叹了一口气,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小厮来报:“五王子,四王子来访……”
赫连聪?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正欲出口回绝,赫连聪便率先进来了,和赫连靖云对视了一眼,瞧着他深锁的眉间,赫连聪淡声说道:“刺客的身份查出来了……”
赫连靖云眸间一亮,随即问道:“是何人?”
赫连聪的神情有些复杂,眼神瞟了一眼尚在昏睡中的柳怡柔,说道:“和王子妃脱不开关系的……确切的说,一切都是因王子妃而引起的……”
赫连靖云回眸瞧了一眼柳怡柔,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而后疑问的目光看向了赫连聪,赫连聪却是点点了头……
偏在这个时候,柳怡柔醒了过来,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挣扎着想要坐起,赫连靖云大惊之下,坐在了床榻旁边,将她揽到了怀里……
柳怡柔那干涸的嘴唇翕动着,哑声问道:“是他吗?”
赫连聪有些迟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不敢确定,但肯定洛阳那边脱不了关系!”
柳怡柔点了点头,目光瞧着赫连聪,淡淡说道:“四王子可否先回避一下,妾身有事要与五王子商议……”
赫连靖云和赫连聪同时皱了皱眉,赫连聪点点头,“聪先告辞,一旦有消息,便会立刻通知靖云……”
感激的目光投了过去,赫连聪坚定的朝着赫连靖云点了点头,而后便离开了……
柳怡柔从他怀中挣扎着坐了起来,将贴身收放的小锦囊拿了出来,递给了赫连靖云!
赫连靖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柳怡柔声音嘶哑的说道:“公孙钊派人劫走茵茵,多半是为了这个,而这个东西,却是你的……”
眼中满是疑惑的看向了柳怡柔,柳怡柔惨然一笑,“我们所有的苦难,可以说都是来自于这个东西……”
赫连靖云心中更是疑惑,但他知道,他虽然不太记得这个物件,但从柳怡柔的话音中可以知道,这个东西肯定和公孙琰有关系……
有些迟疑,但还是从柳怡柔的手中接过了绣袋,打开后,入目的是一只水蓝色的水麒麟,翻过来瞧,底部用篆书刻着“天命金甲”这四个字,他恍然大悟,这个物件,是个兵符……
“这是当初你在西北带兵时组建的金甲军,你将金甲军藏匿于西北军中,而金甲军的名单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后来,你含冤入狱,派人将水麒麟送到了宫中给我,我这才是第一次见到军符,而我们的苦难,也正是因为这个兵符……”
尚在病中的柳怡柔轻咳了几声,赫连靖云递给她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她接着说道:“公孙凌将你下狱,是想从你手中得到金甲军,好与杨家想对抗!公孙钊和各位掌权的诸侯王想要得到金甲军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而如今的洛阳城中,长沙王公孙乂掌权,公孙钊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若非如此,他定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金甲军上,于是这才出此策略,掳走茵茵,逼我交出金甲军……”
赫连靖云有些愣了,他听赫连聪的意思是这件事肯定和公孙钊和柳怡柔都脱不了干系,却没有想到,根源却是自己……
低头瞧着手中的水麒麟,那魅惑人心神的蓝色竟是令他心中万分的烦躁!
“如今算是真正的物归原主,你想要怎么处置,全凭你意……”
柳怡柔合上了眼睑,困乏之意袭上了心头,却是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黑,柳怡柔服了药沉沉睡去,赫连靖云和衣躺在她身旁,心中百味陈杂,丝毫没有睡意,直到天色又亮,竟是一夜无眠……
灰蒙蒙的天瞧不出今日会是怎么样的天气,他摸了摸柳怡柔的额头,似乎退了烧!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听到门外一阵急切的脚步,压低的声音沉沉说道:“王子可否起床,小的有要事禀告……”
怕吵醒柳怡柔,赫连靖云连忙起了身,打开了门,瞧见是自己的心腹小丁,小丁弯身呈上了一封信,赫连靖云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陌生的字迹让他猜不出写信的人是谁……
可当信的内容展现在他面前时,他愤怒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后爱女暂时平安,在下定会全力照顾,若要赎回爱女,还请太后将东西物归原主!一个月后,洛阳见!到时,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信上指明了是太后,真是应了赫连聪的情报,这件事和公孙钊脱不了关系!
想必他这个皇帝当的并不安心,否则不会出此卑鄙的办法,逼着柳怡柔将兵权交出!可如今要怎么办?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柳怡柔,虽然说她已经将水麒麟给了自己,可若是自己独自去了洛阳,定是也瞒不过她的……
“王子……王子……”又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却见一名小厮身后跟着的是赫连渊的贴身内侍,急匆匆的赶了来……
抱胸行礼,小内侍弯身说道:“汗王请王子速速进宫一趟……”
赫连靖云虽是满心的疑惑,却是披上了披风,跟着他便匆匆的进了宫!
洛阳宫中,赫连渊亦是一夜未眠,眼中布满着血丝,神情有些憔悴,青色的胡茬中偶尔现出点点斑白,赫连靖云瞧了瞧他困涩的模样,又瞧了瞧桌子上铺满的奏折,心中一动,难道是边疆又有战事将起?
“不知父汗急诏靖云来有何要事?”
赫连渊见他来了,来不及客套,直接将一封折子递给了他,“你看看就明白了……”
黄色的龙纹,上好的布帛,这明明是皇上的圣旨啊!而圣旨上的内容更是令赫连靖云惊骇!
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的神情也困惑了,搞不懂这公孙钊究竟要做什么了……
圣旨上写着,皇后诞下龙嗣,举国欢庆,特告之各国,遣派使者前往洛阳,共庆盛事!而至匈奴汗王的诏书上却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命五王子赫连靖云携带王子妃出使大晋……
“怎么会这样啊?”
赫连靖云心中满是疑惑!疑惑的目光的瞧向了赫连渊,从怀中掏出了小厮交与他的书信,赫连渊瞧了瞧书信也甚是诧异,神情也更为凝重了……
思索了许久,赫连渊才开口说道:“这次恐怕是鸿门宴……”
担忧的目光投向了赫连靖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或许,小皇帝已经知道了你真实的身份了……”
本该流放河西,客死他乡的皇叔,如今成了匈奴的五王子,深得匈奴汗王的信任,手握兵权,不时来往于大晋和匈奴,组织商队,贩卖货物……
如今更是与大晋的皇太后结为了连理!夫妻二人一体,金甲军若重新回到赫连靖云的手中,若他要为自己洗清所受的冤屈,振臂一挥,莫说金甲军了,怕是连西北军定也会被他重新收入囊中……
若真有这么一天,那大晋危矣!
无论如何,公孙钊定是要除去他们夫妻二人了!是借以为皇子摆下满月酒为由,怕最后摆下的则是鸿门宴吧!
“你准备怎么样?”赫连渊叹了一口气,虽是这般询问,但他知,赫连靖云定是拿定了主意的,这趟洛阳之行,他定是要去的……
“自是要去的,茵茵还在他手上!无论是怎样,我都要见到茵茵……”
赫连靖云神色沉稳,原本那种的彷徨和惶恐已经不见了,淡然和平静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赫连渊点了点头,“那要告诉王子妃吗?”
赫连靖云却是有些犯难了,也在挣扎究竟要不要告诉柳怡柔!若是不告诉她,自己这趟去洛阳少说也要三个月,要想个怎样的理由瞒过她呢?可是,公孙钊的诏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要求王子妃同去,若是到时候,公孙钊只见到了他一个人去,却不见柳怡柔,怕是会定他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吧!
“待靖云回头和她再做商议吧!”
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家,柳怡柔已经醒了,听了下人说他进了宫,这瞧着他回来了,便很是心急的问道:“可有茵茵的消息?”
赫连靖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从怀中将书信和诏书都递给了她,柳怡柔看完之后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更加的苍白了,神情却是坚定不已,“我同你一起去……”
哪怕前路需要披荆斩棘,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不要分开了!对于她来说,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她不愿意一个人每日孤独的倚着高门,期盼着他回来,这种折磨要比死亡令她更为害怕,她要与他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