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道路积雪清除,柳太后由京畿卫统领玄灵亲自护送回京,匈奴来朝使者赫连靖云一行人同行……
皇上听说之后,率着文武百官和前来朝拜的各位诸侯王前去晋宫门口相迎……
马车吱吱呀呀之中再次回到洛阳,在宫门口住停之后,却是率先听见了公孙钊上前问安的声音,“儿臣恭迎母后回宫……”
皇上的声音落下,紧跟着便是各位大臣和各位王爷的声音了,“臣等恭迎太后回宫……”
柳怡柔撩开了帘子,由茗香扶着下了车,瞧了瞧公孙钊,又挨个看了一眼前来朝拜的各位诸侯王……
面色平静沉和,弯身恭谨,令人瞧不透他们的真实意义……
柳怡柔当下也不多想,微微一笑,“皇上和各位大人辛苦了……”
公孙钊连忙上前扶过了她,笑了笑说道:“母后这一路辛苦,儿臣已命御膳房熬了些参汤……”
“哀家多谢皇上了……”
柳怡柔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迎太后回宫,应当好好的为太后接风洗尘!但柳怡柔借口身子乏困,想要休息,公孙钊便应了下来,等到柳怡柔身体好了一些之后,在设宴接风……
虽是未为太后设宴接风,但宣德殿内仍旧开宴,迎接匈奴使者……
那一夜,柳怡柔独坐椒房殿,思及近在宣德殿中的赫连靖云……
赫连靖云虽是人在宣德殿,却也是思绪落在了不远处的椒房殿!
不知宴席何时停,舟车劳顿之后,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次日尚未完全清醒,便听到小内侍前来通传,“太后娘娘,皇上召娘娘前去御书房议事……”
柳怡柔命茗香前去传话,“太后不及朝政,还请皇上另择贤才议事……”
茗香前去传话没多久,玄灵急匆匆的前来求见,正在梳妆的柳怡柔这才感觉到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娘娘……各位王爷聚在御书房,向皇上进谗……玄灵这三两句话倒也说不清楚,娘娘还是前去御书房瞧瞧吧……”
微微沉思了片刻,柳太后摆驾御书房……
这厢茗香刚传了话,太后娘娘身子微恙,无法前来,那厢柳怡柔便亲临了御书房……
公孙钊急忙上前请安,“儿臣参见母后……”
柳怡柔瞧了瞧在座议事的几位王爷,汝南王公孙亮,赵王公孙伦,成都王公孙颖,齐王公孙冏,楚王公孙玮……
皇帝起身行礼,诸位王爷也连忙起身,“臣等参见太后……”
“都起来吧……”柳怡柔轻笑出声,“哀家思及各位王爷寻了哀家必是有要事相商,便忍着病症前来瞧瞧……”
柳怡柔到来,公孙钊将诸位让与了她!她端坐居中,瞧着一行各怀心思的王爷!面色虽是冷冷清清,但眼神之中无一不是凌厉……
“臣等有事奏与太后娘娘……”
小宫女端来茗茶,柳怡柔端起了玲珑剔透的玛瑙杯,笑了笑,“讲……”
公孙亮首先站了出来,“臣本应早日启程回京的,奈何王府之事过于繁杂,这才一直拖到至今,还望娘娘恕罪……”
柳怡柔挑了挑眉,瞧着公孙亮,“汝南王此话怎讲?”
公孙亮似乎豋的就是她这句话,此时更是傲然的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臣有先皇遗诏,奉命出任尚书事……”
说罢,弯身将遗诏呈上……
而此时,其余诸王的眼神闪闪烁烁,有的则是质疑,有的则是轻笑……
公孙钊侧目瞧了瞧柳怡柔,柳怡柔微微一笑,“呈上来……”
小内侍慌忙将先皇圣旨接了过来,而后恭恭敬敬的递与柳怡柔……
柳怡柔扫了一眼,确实有公孙凌的印玺盖与上面,转手将圣旨交与了公孙钊,开口说道:“汝南王聪颖谨慎,确实当为重用……”
公孙钊听了柳怡柔的话,连忙起身,上前朝着公孙亮鞠了一躬,“日后还请皇叔多多指点!”
公孙亮见势,也连忙起身,反身施礼,“皇上折煞臣也……”
柳怡柔见他二人惺惺作态,心中冷笑,抿了一口清茶,复又低下头再不言语……
其余的各位王爷瞧着公孙亮一时之间的风头,都各自打算着,想要从这根基未稳的皇权之中分上一杯羹……
次日再上朝时,公孙钊命人当朝宣旨,以先帝遗诏,封公孙亮为尚书事……
此一步,公孙亮便与其余诸侯王之间拉开了距离……至少,至今只有他以一个人触到了一些权势……
开府分地,汝南王便在洛阳落了根……
柳怡柔搬至长乐宫中,皇上每日早朝之后都会前去请安
这一日也不例外,却是他在封了公孙亮为尚书事之后第一次得见柳怡柔!
“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
柳怡柔执着棋子,瞧着有些心做二用的公孙钊,淡淡笑了笑,“皇上想说什么……”
“儿臣只是感到疑惑,父皇为何会让汝南王做尚书事……本朝诸侯王一向只居于封地,父皇怎会这般行事?”
晋朝皇室宗系根盘错杂,当初太祖皇帝为了皇权不被架空,封了王的迁徙封地之后没有召见不得私自回京,更别说再回京任官了……
可当时公孙凌为了可以使自己亲信的人压制杨家,便让公孙玮回朝为官……
这一幕,天下皆看在眼中,独独公孙亮生了法子,回了京……
“当年皇权架空,你父皇为了让自己亲信的人处于高位,便召了你五叔和舅舅回京为官!这才是开了先例,如今,公孙亮效仿,不过是为了分一杯羹罢了,只是这羹喝到喝不到嘴里便是一回事了……”
柳怡柔将眼前的利害都与公孙钊分析了清楚,可越是这般讲,他的眉梢越是拧的紧,“母后的话,儿臣愈发不明白了……”
这……往下该要怎么与他讲……
难道要讲,公孙亮自是在朝中出了风头,但也无端惹来了祸根,甚至,已经将祸根埋在了公孙钊的身边……
他的用意究竟是为何,柳怡柔现在还弄不明白……
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回洛阳入朝那么简单,定是还会有下一步的计划……
“皇上自当是且走且瞧吧……”
如今,也只能这样说了……
公孙钊的小脸皱在了一起,瞧着柳怡柔,叹了口气,“母后,自从儿臣登基,觉得母后对儿臣越发的疏离了……”
柳怡柔愣了愣,瞧着公孙钊有些哀怨的神情,微微一笑,“钊儿想多了……母后无子,早已经将钊儿视作己出……”
奈何如今你为君,我为外戚,为君者,最忌外戚掌权……母后若再过多的询问朝政,只怕会给你带来祸端。虽说你独自扛下江山甚至辛苦,可是母后是真的不能再帮你,否则只会是害了你罢……
真情挚意却是说不出口,柳怡柔苦笑一番,将钊儿的小手握在手中,复又说道:“钊儿,你记住,只要有母后在一天,你便不会孤军奋战,母后绝不会让你像你父皇一般,容他人染指你江山……”
“母后……”公孙钊动容的看着柳怡柔,小嘴扁了扁,泪便落了下来!
“娘娘……赵王求见……”
茗香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公孙钊擦了擦眼泪,疑惑的看向了柳怡柔,“这个时候,赵王前来做什么?”
“钊儿,你先回宫……”
“为什么?”
“听哀家的话……此事了解之后,哀家前去宣德殿瞧你……”
委屈再次爬上了他的脸颊,他应了一声,便出了长乐宫……
与赵王公孙伦走了一个碰头,公孙伦连忙弯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朕还有些事,先行离去……”
“臣恭送皇上……”
瞧着公孙钊离开的背影,公孙伦抿唇冷笑,随即便跟着茗香进了内殿……
“参见太后娘娘……”
公孙伦微微弯身,向柳怡柔施礼……
“赵王不必多礼……”柳怡柔抬眸瞧他,随即吩咐茗香,“茗香,看茶……”
赵王见她也是趁机支开了茗香,唇边扬起邪魅的笑意,“臣有一样东西想请太后娘娘过目…….”
柳怡柔嗤笑,“哀家又不是先皇,总是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赵王若有什么稀罕物,自可呈与皇上过目了……”
公孙伦仍是邪邪一笑,“臣的这样东西,太后见了定会喜欢……”
“哦?”柳怡柔眯起了眼,唇边含着笑意,想从公孙伦的口中和手中分辨出来些什么,却是见他两手空空,不禁有些嗤笑:“哀家见你空手而来,这东西……”
公孙伦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笑了笑,“这东西便在这……”
解开锦囊,伸手取出,双方离得有些远,柳怡柔瞧见这个物件却是镶着一圈黑边,入目之处,却是有些熟悉……
公孙伦起身走上前,贴入手掌,伸手过去……
柳怡柔低头瞧去,身子却犹如遭了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的坐在那里,面色带着些许苍白,过了许久,才有些结巴的开口问道:“你从哪里寻的这东西……”
公孙伦微微一笑,“这东西可还入的娘娘眼……”
柳怡柔此时已经缓了过来,知道公孙伦此方拿这东西前来定是有所要挟!唇边冷冷一笑,“赵王今日来找哀家,恐怕不是献宝这么简单吧?”
事已至此,话已说开,公孙伦倒也爽快,笑了笑,“臣却是有一事相求……”
娥眉微挑,入目则是清冷,唇边溢出冷笑,“说来听听……”
“臣想入朝……”
柳怡柔冷冷笑道:“后宫不得干政,赵王怕是求错了人......”
“这朝廷究竟是谁当家,臣还是能看透的......”
“那你凭什么认为哀家会帮你......”
“仅凭这个......”
公孙伦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锦囊,朝着柳怡柔笑了笑......
“且容哀家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