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这……这成何体统?”
瞧着她的眸中染着血红的血丝,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一众大臣,见着皇后只着一身中衣,汗颜之下只得将头垂的低低的……
柳怡柔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和公孙凌的疑问,不屑直接略过,仍是淡淡的说道:“臣妾想知道,皇上与诸位商议之下,究竟要怎么处置王录……”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大人……”
茗香脆脆的声调在众人背后响起,躬着身子向诸位大人请安,手里怀里却是抱着柳怡柔的裘皮披风和外罩的小棉袄,“娘娘,外面风寒重,您一路走来,怕是冻坏了吧!将大衣先披上吧!”
说着,她伸手将裘皮披在了柳怡柔的身上,柳怡柔的目光仍是瞧着瞧着公孙凌,公孙凌挑眉看她,而后,眼光扫过众臣,却是不做声!
柳怡柔见势,目光凌厉的扫过了众臣,撇嘴一笑,“若说本宫想要亲自处置王录,不知诸位可有反对?”
她的话,似乎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公孙凌笑笑,说道:“就将王录交与你处置!”
冷冽的眼神再次扫过议事的众臣,众臣各个心中都清楚,王录暗算柳懿,柳懿战死沙场,王媛陷害柳后,柳后被迫入狱,如今,他们一个为后,一个为囚,身份悬殊,柳怡柔弄死王家的人像是弄死一只蚂蚁一般,皇后将事情提了出来,这个时候,谁要是不表态或许日后会被当做是王家的余党给咔嚓了吧……
众臣脸上堆着笑,唯唯诺诺的说道:“皇后娘娘圣明……”
待得众臣散去,偌大的宣明殿中只剩下了公孙凌和柳怡柔,柳怡柔咧嘴勉强一笑,“皇上是否会觉得臣妾太过强势?”
公孙凌摇了摇头,将她揽到怀里,“朕能理解你的心情,把王录交与你朕也放心……”
次日,玄灵带着亲信出了皇城,抄了王录的家,王家所有的财产归之国库,金银无数,财宝无数,足足拉了十几二十辆马车……
就在公孙凌忙着派人钦点王家财产的时候,柳怡柔一身着装,赶往天牢……
王录早已经狼狈的面目全非了,头发打成结,散乱的垂在脸上,肩上,花白之中露出他黑色的肌肤,瞧着柳怡柔进来,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皇后娘娘是来故地重游吗?”
瞧着眼前这个人,柳怡柔真的很难平复自己的心情,尤其是想想到,柳懿便是死在了这一双手上,恶恨冲击着心脏,行动在那一瞬间便不受控制了,直直的扑向了王录,一巴掌煽到他脸上,红着眼睛吼道:“本宫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王录冷眼睨着她,“静候皇后娘娘……”
从天牢出来,柳怡柔冷着脸,虽是身后的玄灵说道:“本宫懿旨,三日后,将王录带入暴室,凌迟处死,命王媛观刑……”
“是……”
玄灵又将此事回复于公孙凌,公孙凌只得一字“着”。
凌迟……千刀万剐,却仍是不解心头之恨……
按照柳怡柔吩咐,小内侍们在暴室里摆上果盘奉上新茶,又命人在暴室之外的广场上搭了戏台,浓妆艳抹的戏子们吱吱呀呀的唱着,长袖翩翩起舞,最是那妖娆的身段……
柳怡柔静坐在暴室之中,脸上洋洋自得,轻抿着茶水,瞧着王录被洗了干净扒了光,仍在了行刑台上……
“娘娘……德妃带到……”
小内侍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柳怡柔轻抿红唇,笑了笑,这场戏,越来越好看了……
“传……”
王媛被侍卫推搡了进了暴室,先是瞧见了柳怡柔,恶狠狠的瞪着她,柳怡柔倒也不恼,微微一笑,“德妃近日可安好?”
王媛将脸别了过去,却是瞧见了光着身子躺在行刑台上的王录,心中一动,喊道“爹……爹……”王录冲她笑了笑,“阿媛……”
王录动弹不得,王媛虽是被人抓着,但手脚尚可活动,转过身去,扑向了柳怡柔,“妖妇,你放了我爹……”
柳怡柔星眸猛抬,冷冷的看向了王媛,眼中包含着嗤笑,仇恨和厌恶……
冷冷拨开王媛抓着她衣袖的手,嗤鼻说道:“王大人犯下乃是谋逆大罪,当诛九族,皇上仁慈,只将王大人抓捕归案,却是绕过了你的性命……”
王媛恶狠狠的瞪着她,想要伸手去抓她,却被侍卫拖到了一旁,玄灵上前请示,“娘娘行刑时辰已到,皇上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来观刑了,一切事情还请娘娘做主……”
柳怡柔皱了皱眉,吩咐道:“既然时辰已到,那就行刑……”转而又吩咐身旁的小内侍,“告诉赵班主,这一场戏便唱十八香送……”
“是……”小内侍慌忙出去传话了!接着便是刽子手前来请安,柳怡柔瞅了瞅他手中持着的那把薄刃而轻巧的小刀,“行刑不都是用大刀吗?”
刽子手有些汗颜的回道:“回娘娘,王大人所受之刑乃是凌迟,大刀不适用,小刀便好!这次皇上有旨,需动够二百八十四刀方可行终刑……”
“恩……动手吧!”柳怡柔淡淡的应了一声,王媛终于意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的父亲要在受完二百八十四刀之后,才能归西,这要比着一刀人头落地该是个多大的煎熬……这便是柳怡柔的报复吗?
说话间,暴室之外便唱起了阮阮绵绵的戏文,刽子手再三磕头,然后便起身行刑……
小刀在火上烧过,第一刀,从王录的大腿根处划下,一块血肉模糊的物件被刽子手拿在了手里……
那声惨叫似是想要把人的耳膜震破,就连在广场上唱戏的人在听到这声惨叫之后,已然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第二刀,第三刀,贴着胸脯划下,血从邢床上滴落,王录的惨叫声再次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王媛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挣开了侍卫的钳制,瘫倒在柳怡柔的脚边,抓住她的衣袍,哭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求娘娘给家父一个痛快吧!求娘娘了……”
说着,她跪地向着柳怡柔磕起了头,柳怡柔冷冷一笑,“德妃温恭德致,何错之有?”
王媛失声痛哭,“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妄想得到皇上的专宠,才以假怀孕之事陷害娘娘,爹爹也是得知我被关进冷宫,为救我出来,被迫无奈之下才起兵反叛的……”
“哼……”柳怡柔只是冷眼斜睨,转身对茗香说道,“将德妃的话记下,然后交与皇上,本宫如今身上尚且背着谋害皇子一罪,如今,本宫要为自己洗冤……”
“是……”茗香应了一声。
德妃当初小产之事她在御膳房时也略有耳闻,当初人人都道是皇后娘娘心胸狭窄,善妒,谋害了皇上的骨肉,这才被皇上打入了冷宫,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却是这样的……
而她心里也明白了,为什么皇后会是如此的恨德妃……
王媛仍是抓住柳怡柔的衣角苦苦哀求,可刽子手的刀却是一点都不敢停,终于,王录没了声音,却是昏了过去……
王媛惊怕之下,朝着刑床爬了过去,握住了王录的手,抹着泪叫他:“爹……爹……你醒醒……醒醒……”
刽子手瞧着疼昏过去的王录,转而看向了柳怡柔,“娘娘,犯人昏了过去,还请娘娘明示?”
凌迟之刑,是要让犯人在情形中,在痛苦之中慢慢死去,如今王录昏了过去,再行刑也是无效的,所以他还是请示了柳怡柔……
娥眉淡扫,她轻轻站起身来,对着茗香说道:“出外看戏去吧!”
“是……”
茗香赶忙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柳怡柔又蓦然回头对刽子手说道:“拿冷水将王录泼醒,继续行刑……”
“是……”刽子手应了一声,又赶忙吩咐狱卒去掂一桶冷水来!
幽幽出了暴室,初冬的天又是阴沉沉的,柳怡柔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路过戏台上时,瞄了一眼,唱的却是《长门怨》,她微微摇了摇头,径直回了椒房殿……
用过了午膳,却又内侍来传,说是公孙凌相传!
披上厚衣又匆匆赶往宣明殿,进了殿,守殿的内侍却报公孙凌刚刚睡着,仔细询问了几句他的病情,柳怡柔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瞧着桌子上放着的棋盘,她也学着以前公孙琰和公孙凌都做过的一件事,与自己博弈……
不知下了多久,左手落下的那个子却是将右手落的子堵死了,她抿唇轻笑,见茗香前来报,说是暴室那边传来消息,今日行刑的一百四十二刀已经完毕,剩余的一百多刀要留到明日才行刑了……
柳怡柔轻轻点了点头,又吩咐了几句,却见玄灵也前来报:“娘娘,德妃怎么处置?”
“关入玉悦阁……明日继续观刑……”
明日,王录将死,她要想想怎么处置王媛……
这几日,她要将所有的怨恨统统还与赐给她伤痛的那个人……
不多时,公孙凌幽幽转醒,柳怡柔给他斟了一杯热茶,公孙凌眯眼瞧她,“行刑情况如何了?”
“今日的一百多刀已经行刑完毕,剩余的一百多刀就留到明日了……”
“恩!”公孙凌轻轻应了一声,放下了茶杯,倚着床头,握住了柳怡柔的手,淡淡一笑,“如今,天下归一,王录将死,杨家将跨,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终于一揽大权了……”
柳怡柔起身盈盈施礼,“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公孙凌又拉过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朕如今才知,陪在朕身边的人始终只有柔儿一人了…….”说罢,他将柳怡柔揽入了他的怀里,柳怡柔心里却也是有些温暖的!
攀上了公孙凌的脖颈,伏在他的肩头,没有开口……
公孙凌抚着她的背,过了许久才开口,“可惜阿懿为国捐躯了,如果不然,朕就让他带兵!”
柳怡柔唇边扬起了一抹苦笑,“如今皇上应当选拔新人才了……”
“朕有一个想法,想与皇后商量商量……”
“皇上有话尽管吩咐……”
“朕想让金甲军守卫皇城,代替杨家的京畿卫……皇后以为如何?”
柳怡柔的身子微微一颤,原来,自始至终,公孙凌打的都是金甲军的主意……
退出了他的拥抱,她朝着他歉意一笑,“皇上这是为难臣妾,当初随着前颜王在河西暴毙之后,金甲军的兵符便下落不明了……”
柳怡柔的仍是坚信金甲军的兵符不在她这儿,公孙凌空有怀疑却无证据,也不可能一口咬定,金甲兵符是在她这儿……
柳怡柔见他不说话,便又说道:“王媛当初诈皇上的,就连她怀孕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诬陷臣妾,难道皇上只相信王媛的话而不相信臣妾吗?”
她的辩解让公孙凌只能讪讪一笑,“竟有这种事?”
柳怡柔听他的口气仍是有些质疑,挣开了被他握住的手,转身对茗香说道:“把今日德妃娘娘在暴室中所说的话给皇上说一遍……”
茗香应了一声,将柳怡柔吩咐她记下的话又一一转述给了公孙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