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手里端着茶，唇角一直漾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被子里倒着自己影子的茶水，想起林冉儿被带下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叹了一口气。

苏雨正感慨着，听到苏然的叹气声，转头不解的看向苏然，

“姐姐，为什么你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难道你不觉得手刃了自己的仇人，很解恨吗？”

苏然把手里拿着的茶杯放到桌子上，

“我也不知道，我不也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与她斗了这么多年，现在她这么轻易的被我打败了，觉得有些替她可悲。”

苏雨不解，

“姐姐，她做了这么多坏事，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虽然你善良，但是坏人她们做的事情，可以理解，却不能谅解！好人的善良不是用来浪费在原谅身上！”

苏然静了一会儿，声音淡淡的说，

“我没有说原谅她，她害得我一家上下全部死于非命，我怎么可能再原谅她？我只是有些累了……”

苏雨看着苏然衣服倦怠的样子，看到她头上带着的属于皇后的凤冠，很快就明白了苏然的意思。

“姐姐，做一国之后不容易的。你很累是必然的。我一出生便在这深宫里，别看我年纪小，我懂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我早就看惯了宫里的妃子各个人前友善人后却互相斗个你死我活！为了权利和富贵，这个深宫里的所有人都在不择手段！这深宫里的任何人，都无法完全相信。”

苏然眼神凝视着一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情绪，

“是吗？这深宫，当真如此可怕？”

苏雨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我亲眼看到我的母亲死在我面前……死之前，她用沾满血的手，轻轻的摸着我的脸，对我说，活下去，不管吃尽多少苦头也要活下去！”

“我现在都忘不了，那些妃子不由分说便把我母亲赐死，说是我母亲勾引皇上还生下了我，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说我母亲恬不知耻！”

“可我母亲解释了，她是与一个侍卫相爱才生下了我，那些妃子便把那个男人找来了！可那个男人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的母亲，便一口否决，说是不曾认识我母亲！”

说着，苏雨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苏然抬头看着她的脸，明明那么难过却还是要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这一点，多么像自己……有些心疼。

“那如果真的不是他呢？”

苏雨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决，

“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在他说不认识我母亲的时候，我母亲眼里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绝望。”

“我母亲死了，死的那么无辜。这就是这深宫里的人心，一点也经不起考验。”

说着，苏雨眼里闪过一抹决绝，

“所以，在我母亲死后，我便害死了那个男人！我凭着自己小，不容易被人注意，便偷了宫中妃子的贴身之物偷偷放进男人的房间。”

“然后便让那些下人故意发现，谁都不知道是我放的。那个妃子大怒，当场便赐死了那个男人。我看着男人死了，他百般解释却无人相信，像极了我的母亲。我要让他也尝尝我母亲所受过的罪。”

苏雨语气平静，刚刚说的事像是不是她做的。

“姐姐，我这么小便害死了一个人，是不是……很残忍？我，是不是也变成了在这深宫中，我最讨厌的那些人？”

苏然看着她，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保护了自己和你的母亲。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