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叛军这几天已经蠢蠢欲动，怕是明日便会攻过来了！”

谭木刚下马，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士小跑到他身边，与他汇报军情。湘见下马走到谭木身边，听到已经略显紧迫的敌情，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头。谭木也没有想到叛军的行动如此之快，怕是早谋划良久。

谭木和湘见走进帐篷。谭木坐在椅子上，对那个将士说

“这叛军是何来头？为何皇上如此忌惮？我并未听说匈奴来犯啊？”

那个将士想了想，开口到

“报告将军！小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就是听说这叛军是前朝遗嗣，圣上登基时把宫中所有与先皇有关系的人都给下令诛杀，连宫女侍卫也没能逃过去。说是怕有乱臣贼子将来谋害皇上！可不知道为什么前朝的太子活了下来，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没想到，他蛰伏十几年，为的就是今天来一仇血恨！所以皇上才会如此忌惮，派护国大将军亲自镇守皇城。”

谭木听着皱起眉头，没有说话。湘见知道他是在想事情，便叫那个将士先退下。湘见走到谭木身边，

“公子，你在想些什么？”

谭木回过神来，看着她，良久才开口说

“湘见。”

“恩？”

谭木拉着湘见做到他旁边，他的声音渺茫的传入湘见的耳朵里，

“湘见，刚刚听那个将士说，如今的叛军，是前朝遗嗣。他都已经逃过杀身之祸，像一个平常人一样活了十多年，本可以安安静静的活下去，可当年的诛家之仇却让他不惜牺牲一切来复仇。湘见，你说，要是当年皇上心慈手软一点，不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会不会就没有今时这一战了呢？”

湘见沉思了一会儿说，

“我觉得，就算当时皇上不赶尽杀绝，今时这一战，也是必然。况且，是绝对没有那种如果的，所以，事情并不会有所改变。”

谭木疑惑的转头看着她，湘见微微勾起嘴角接着说

“因为，有野心想当皇上的人，心绝对不能软。身为天子，优柔寡断心慈手软是毁灭一个皇帝的致命弱点。因为有了情感，心里有了牵制，就无法不顾及一切去做事，就无法一心一意的去为百姓着想。”

“不是心地善良对人和善就是明君，百姓不需要这世间多一个心底善良的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带给他们想要的美好的生活的君主。君主不可心慈手软，所以，要是换作是我，我也会赶尽杀绝。”

谭木脑子里回荡着她的话，

“可是，现在的皇上并不是一个明君，他压迫百姓，凶狠残暴，现如今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危险就不惜一切代价的只想着要保护好自己。百姓厌恶，民不聊生。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要为这么一个昏君卖命？”

说着说着，谭木的神色有点犹豫，

“湘见，你说，我爹为人正直刚正，从来不做亏欠自己良心的事。可现如今他为何要这么不惜一切的服从这个昏君的命令？你说，这个前朝遗嗣十几年都没忘诛家之仇，如此重情重义，他，要是当了皇帝，会不会……不一样呢？”

湘见神色严肃的看着他，

“公子，请绝对不要动那样的念头，你现在要记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镇守这里，知道他们撤退或者是我们死亡！你不要用自己的情感去判断什么，只要服从命令便好。”

谭木皱起眉头，非常不解，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去保护一个无能的昏君？我们又不能期望他以后会因为这场战争去改变什么。那为什么还要救他呢？为什么……”

“因为你是臣！”

湘见打断了他的话，谭木愣住，

“你说什么？”

湘见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睛无比的明亮透彻，

“公子，您刚刚说，为什么我们要去护一个昏君对吧？”谭木点点头，

“所谓君臣，身为臣子，那就得服从君主的命令，不管他是明君还是昏君，不管他是要你死还是要你活。只要他坐在那龙椅上一天，他一天是你，是这个国家的君主，那么身为臣子的我们，便需要无条件的遵循他命令。”

“所以，当君上命令我们清除叛军，就算知道这叛军可能是可以带给这个国家希望的人，我们也不能带着自己的情感去判断对错。若要说我们哪一刻可以拥有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当我们倒下，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时候。那就是，已经尽了我们所能。叛军侵入，便是天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子，你可明白了？”

谭木眼眸黯淡，

“我知道了！身为人臣，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本分！”

想见朝他笑了笑，站起身来，

“那么公子，奴婢身为副将，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先回自己的帐篷了。今日公子你车马劳顿，早些休息，战事我们明日再议便可。奴婢告退！”

谭木朝她点点头，湘见走出他的帐篷，朝自己的帐篷走去。走到自己的帐篷门口，一个侍卫低着头走过来，把一张纸条塞到湘见手里，然后趁湘见疑惑之际飞快的跑远了。湘见不解的看着那个侍卫远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纸团。

走进帐篷里坐下，打开自己手里的那个纸团，上面就写了短短的一句话，

“入夜时分，军营外的树林相见。”

“九璃。”

看到熟悉的名字，湘见心里一喜，合起纸团。

……

入夜的时候，湘见走出帐篷，没有告诉谭木自己要去见九璃是怕他乱想，反正自己也不是去做什么坏事。湘见走出军营，往树林里走去。

走到树林中央，她望了望四周，没有九璃的身影。

“应该是还没有来吧。”

“湘见！”

湘见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叫她，她回过头来看到九璃穿着一身黑衣，头发被高高束起，头上还插了一个玉簪子，跟平常不加修饰的他完全不一样。对了一种什么感觉呢？九璃朝湘见走过来，湘见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走到湘见眼前，微微勾起嘴角，

“多久没见啊你就当上了副将！不错嘛，果然是我教出来的，还不算给我丢人！”

湘见盯着他的眼睛，明明脸上在笑，可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笑意不达眼底。

“九哥，你到底是谁？”

九璃愣住，笑容固定在嘴角。

“湘见你在说些什么呢？我是你九哥啊，你不会连我也不认识了吧？你是不是最近喝的汤药太多，喝傻了啊？”

湘见对他开玩笑的话语没有反应，只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刚刚就一直觉得他怪怪的，走近之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因为他的眼里并非是平静黯然，他的眼睛里有怒火。以前的他眼睛里总是蒙着一层雾，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可现在那层雾散去了，却显现出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湘见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当然知道你是九哥，但我却不知道九璃是谁！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

九璃眼睛黯淡了一下，嘴角还是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什么叫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也是将军军营里的兵啊，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九哥，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隐瞒下去了，你肯定知道，现在就算你不说，过了不久我相信我也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