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听梅松庭说要去看我秋慕霜,连忙回答道:“多谢平王挂念,我家郎君刚刚醒来吃了些食水,服了药,伤势并无大碍,郎君说不过三五日便可痊愈。想必此时已经歇下了,不敢再劳动平王金身。”
梅松庭似是想到了什么将账册一合,抬眼看着夏笙问道:“你家凌郎君不仅医术了得,且韬略过人,武艺不俗,当真称得上稀世之奇才。不知道他受教于何人?才得以学得这般好才学。”
夏笙虽然生性活泼天真,心思却不愚钝,略一思索便猜到梅松庭问话的目的,连忙笑道;“哪里受过什么名师指教,不过是家学罢了。”
“哦!”梅松庭看着她不停转动的眼睛,便知她没说实话,见她有意搪塞便也不再问了,“原来如此!你且去吧。待明日我必亲自前去探望晞卿。”
夏笙闻言,连忙告退出来,回望窗棂上映出来的梅松庭的身形,不由拍了拍前心,吐出一口气,“都说平王是个利害的,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虽然神色淡然,却令人不敢直视。日后在平王府讨生计千万要小心了。”
次日,秋慕霜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伤处已经好转,脸色也好了很多。在春瑟、夏笙的服侍下更衣梳洗,因为昨夜夏笙回来说今日梅松庭要来,秋慕霜不敢大意,命春瑟仔细为自己修饰了颜面,更换男装。
刚刚收拾好,便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之有童儿问话:“凌郎君可起身了?大王前来探伤。”听声音便知是冷宜了。
秋慕霜向春瑟使了个眼色,春瑟连忙出来挑起绵帘,“我家郎君已经起身,大王请进!”
梅松庭命冷宜等人在外面候着,独自拾级而上走进屋子。
秋慕霜右手托着受伤的左臂,已经支撑着迎到了外室,“梅兄军务繁忙,不在白虎堂处理军务,怎么还有闲暇来看晞卿?真令晞卿心生愧疚。”
梅松庭进来上下打量秋慕霜,面含微笑道:“晞卿说哪里的话?晞卿为我瑨国,为我梅君郁受了伤,于情于理我自当前来探望。晞卿的伤可好些了?”
“梅兄请坐!”秋慕霜一边让座,一边命春瑟奉茶,笑道:“皮肉之伤罢了,并无什么大碍,休养几天便好。请梅兄无需牵挂。”
梅松庭坐下,接过春瑟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端着茶盏垂眸似有所思,半晌方抬眼望着秋慕霜。她的面容看在梅松庭的眼里越来越有些熟悉。
昨天,徐元秀的话梅松庭并不是没有听进心里,他只是没有和徐元秀多做交谈罢了。回房之后,反复将和凌晞卿在鸳山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凌晞卿的音容笑貌仔仔细细地在脑海里盘桓,只觉得他很熟悉。只是,无论他怎么搜索脑海里的记忆,都找不到和凌晞卿有关的任何信息。
“晞卿!除了那日鸳山之外,我们可曾见过?”梅松庭幽幽开口,将萦绕在自己脑海的问题抛了出来。
秋慕霜闻言登时一愣,心底不由谨慎起来,笑道:“梅兄怎么突然有此一问?”
“我只觉与晞卿颇为相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故而问问晞卿,说不定晞卿能解开我的疑惑。”梅松庭仍是不动声色地品着茶。
梅松庭神色平淡,秋慕霜却是听得心头微颤,沉吟片刻,笑道:“晞卿也不记得了。”
梅松庭见她如此说便不好继续问了,话锋一转道:“晞卿为我瑨国可谓忠勇可嘉,可却不值得称道。身为大将,临阵杀敌,克敌制胜固然重要,可也要保存实力。若是一味追求胜利,而置损伤于不顾。即使胜了,也还是失败的。以后千万莫要再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拼命方法了。”
“是!梅兄的教诲,晞卿谨记!”秋慕霜的心头因梅松庭的劝导而升起丝丝偎贴。“不知昨日战况如何?”
“细作回报的消息说,杨渊被晞卿所伤甚重,只怕今生再难以上战场了。端木空失去膀臂,自是自顾不暇。瑨国将士英勇杀敌,已经将端木空的人马驱逐出边界。此番大战已经伤了他的元气,料着年前年后这段时间不会再来侵扰了。”梅松庭说道,英俊的面庞颇有些轻松的神色。
秋慕霜点点头,笑道:“恭喜梅兄可得几日休闲了。”
梅松庭点头,“多亏晞卿!”
秋慕霜知道他值得不单单是智胜杨渊之事,还有那几日诊治伤症之事,会心地一笑,领了他这番夸奖。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梅松庭见秋慕霜面现倦色,便起身告辞。秋慕霜亲自送到门外,并命春瑟找了两个盛着药丸的瓷瓶给梅松庭,“梅兄的身体虽说已无大碍,却还需善加调养,这些药要继续吃的。”
梅松庭接过瓷瓶袖在袖中,向秋慕霜道谢,“多谢晞卿!晞卿请回去好生歇息吧!我得暇再来探望晞卿。”
秋慕霜微微点头,“梅兄只管忙军务要紧,晞卿无碍的。”
梅松庭站在阶上深深看了秋慕霜一眼,方回身离去。
秋慕霜倚在栏杆上望着梅松庭离去时那潇洒飘逸的背影,不由泛起一抹笑意。
“梅君郁!你我之间若是没有夏灵衣之事该有多好!只可惜,天意弄人,明明已经是夫妻的两个人竟要做这般相见不相识才能平心静气地说上几句话。倘若有一天你知道凌晞卿便是秋慕霜,不知你该做出何等事来。但愿,你不要太伤晞卿的心。”
“郎君!请回房歇息,这外面天冷。”
春瑟的呼唤声惊回了秋慕霜飘飞的神思,她深深望了一眼已经没有梅松庭身影的院门,方回到房中,和衣歪在床上小憩。只是,梅松庭的身影徘徊在脑海中,挥也挥之不去。
梅松庭每日忙于军务,秋慕霜只在房中养伤,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便是梅松庭偶尔得暇前来探望,也均被秋慕霜命春瑟以自己刚刚睡下为由婉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