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多么英气一个人,怎么说两句就惦记了这么久。江轻离简直有点儿哭笑不得,瞅着两个人,叹了一口气,“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们自己好好反思了么?知道错在哪里了么?”
“知道了。”
“反思了。”
两个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江轻离听着,点了点头,淡淡笑了起来:“既然都已经知道错了,那还耿耿于怀干什么。我和你们两个又没仇,你们还老是放在心上干什么。怎么,还和我做仇人吗难道?还是说你们两个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我欺负你们两个了?”
“没有,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闻莺也跟着连忙摆手,又推了推泠月,“哎呀,都怪你,老是愁眉苦脸的,小姐都误会我们两个了。”
“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纠结了。现在,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吗?”毕竟是她们两个做错了事情,不计较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若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个人还要斤斤计较,那她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这样说完,就双手环住了胸,不做声的打量着两个人。
好一会儿,情绪波动总算是完了。泠月冷静下来,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神色已经比刚才好得多了。江轻离见她们都好了,也就不废话了,言简意赅的把后天要做的事情给她们交代了一遍,“我并不是那种要对所有人赶尽杀绝的人。你们好好做,这就给她们机会。但凡她们心中有一点点良善之心,都能幸免。若是无动于衷的,你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已经仁至义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呢?这已经是仁慈到不能再仁慈了。闻莺和泠月听着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点了点头,都答应了下来。
事情都安排完了,江轻离才拍了拍手,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要两人都去休息了。
转眼,花魁大赛的决赛就到了。因为是青/楼的赛事,所以要等到黄昏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而定芳楼作为发起者,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热闹到了晚上。丫鬟们拿着烛台,小心翼翼地把定芳楼中六百六十六根红烛点燃,无数明黄色的烛光在朱红色的帐幔中摇曳,大厅里明亮入白昼,而地下穿着五彩衣裳的姑娘们,熙熙攘攘的凑在了一起。
各种各样的笑声,丝竹声,还有冲天的脂粉香气和酒味。天下间的风流,不过如此吧。江轻离没有出来,只是在窗子边上冷眼看着那些人。有时候真是想不到,明明一个个都是漂亮的姑娘,心肠却那么狠毒,还是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行礼都已经收拾好了,等着她点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她并不着急。江轻离看了一会,觉得那场景恶心,就把窗户关了起来。没一会儿,闻莺和泠月就一起走了进来,说道,“小姐,咱们要时候开始呢?王爷说城外的马车也都准备好了。”
“那马车不是给我们的,是给紫月用的——嘘。”江轻离正说着,就看到门外有个身影凑了过来。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们就被轻轻叩了两下,听到了紫月的声音说道:“姜姑娘,你在吗?”
“我在,进来吧。”
现在大家都忙着在底下和恩客们缠缠绵绵,倒是不需要再避人耳目了。江轻离坐在椅子上,夹着二郎腿,看见紫月来,也就轻轻颔首请她坐下,问道,“都已经准备好了么?等晚一些,开始的时候,你就走吧。我刚才在那边儿看了好一会了,不像是有人能看得到咱们的样子。”
“是啊,今儿底下那叫一个热闹,我都被吵的脑子疼。说实话,就算不是你说,我都想出去躲躲清闲。”因为她想只要出去几天,所以只带了换洗的贴身衣物和少量银两。她说小玲已经带着东西实现出去了,她过来问问自己有没有什么再需要注意的东西,还说东街上新开了一个家点心店不错,要不要给她带回来一点。
这两个人,一开始交锋的时候剑拔弩张,互相给对方使绊子,闹得好不难看。谁又能想到,时过境迁了,居然已经要好的跟亲姐妹一样了。江轻离看着紫月都打扮的好了,心中也有些高兴,是真真切切的替她高兴,微微扬起了唇,冲着她点头,“我就不吃那些了,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情或许有些渺茫,反正,只要你去了,尽力而为就好。”
“这怎么行,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姐们儿若是找不到,那就不回来了!”
江轻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冲她眨了眨眼睛,“岂不是正中了你的下怀。”
“唉,别……别,我不是那种不守信的人。不管你答应我的事情多久才能兑现,我答应你的事情是肯定要做到的!反正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紫月是真的一点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还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做起保证来。
两个人坐在里面说了会话,又喝了茶吃了点心,外面的天色就逐渐黑了下来。只听见‘咚咚锵’几声鼓声作响,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炸开的鞭炮——花魁大赛的决赛开始。
这种比赛,到后来比的就是谁家的钱多而已。决赛比得不是女儿多么娇媚,而是那些恩客究竟有多么有钱罢了。江轻离和紫月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又互相比划着,用口型让紫月先走。
的确,这是个最混乱不过的时机,悄悄溜出去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紫月点了点头,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没一会儿就小时在了寂寂的黑夜之中。江轻离目送着她离开,自己站在靠着街的窗台上,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心中感慨万千。
原本重生,她是想着大开杀戒,做好了孤独一生的打算。也不知道老天是对她好还是对她不好,居然让她认识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有好的,也有坏的。坏的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好人却是出乎她的意料,有高高在上,宛若九天之月的,也有低贱进尘埃里,却坚强开出花朵的。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是平心而论,还是比从前那一世要精彩了许多。
现在,她即将要和这儿的日子告别。往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要见。江轻离举目,看向了西边。西市是权贵的住处,曾经在那儿有最显赫的一家宅邸,姓姜。现在姜府被拆,原本的封地被四下瓜分。重新有一个显赫的世家站了出来,高高的红墙,绿琉璃的瓦面,在无数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的壮丽美观——柳府。
“小姐,时候差不多啦……”
她还在神游,闻莺已经轻手轻脚的蹿了进来。她也是生平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即便竭力抑制,声音还是带着几分颤抖。她‘嘶嘶’倒吸几口凉气,俏声站在了江轻离边上。
两个人的年纪,个头都差不多。闻莺也伸着脖子往下面看,不由得感慨道,“真好看啊……小姐,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好好的走过这里呢。”一想到只要成功了,就能获得自由,原本那一点点的愧疚之心也没有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得大抵就是这个道理吧。这天底下,没有不自私的人呢。
“要再等一会儿,我约了人来。”江轻离掐算着时候,还在耐心得等着顾惜城的来到。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骗他。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解释那么多也解释不清。她又办法让他循序渐进的接触到真相,不过需要一些时间,仅此而已。因为上次走了之后,顾惜城常常有飞鸽传信过来,江轻离回的不多,但是把大致的时间、地点,各类事宜都商议好了,倒是省了见面的风险。
又等了一时,忽然看到有个黑影在屋顶上彳亍。她是眼神好,又稍微有些武功底子在,对那种声音尤其敏感,所以才会格外容易的发觉对方的存在。不得不说,白日里看到那身衣裳觉得突兀滑稽,若是在夜里,还真的不好说……黑不溜秋的,几乎就和夜色一样了,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
顾惜城同样注意到了目光,仰起脸对着江轻离小小,从另一面飞檐走壁,径直扒上了江轻离的窗户,轻轻叩了两下。江轻离对闻莺使了个眼色,要她回避,自己连忙去开窗户。说实话,这也是是她第一次见到别人用轻功,看着新奇不已,伸手把顾惜城拉了上来,第一句话不是正事,而是一脸的崇拜,“好厉害!”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本事,但凡会功夫的,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顾惜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脑袋,尴尬的笑了笑,“这真的不算是什么。若是你有心思练,过个三五年,指不定要比我还好。”
这东西江轻离学过一些,一是强身健体,二则是为了防身。不过她的根基不好,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灵性,勉勉强强学了一些,结果都不太尽如人意,后来也就放弃了嘴上说说还可以,实际操作起来就差得远了。听他这样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吃不了那个苦。”
也是,人家是千金小姐,怎么能想着要她受那种苦楚呢?顾惜城觉得自己唐突了,“是啊,我又说错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好像清减了不少,心中一动,望着她说道,“……这,你是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