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儿把贴身的手绢儿给自己,意思自然就不言而喻了。君如羽也是花丛中的老手,看到她这样表露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把手绢接了过来,还夸张的嗅了一下,夸道:“好香!”
江轻离在一边看着,不由得一阵恶寒。好在这两个人也是要独处的,君如羽嫌弃她和青桃碍事,便把她们打发出来的。能不看这样的戏码,是再好不过了,她乐得清闲,脚步轻快的就走了出来。
只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她才走出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叫小姐做这种不正经的东西。这是外门邪道,传出去了之后,小姐可要怎么办?”
“那你不要传出去,不就行了么。反正,我是一直守口如瓶的,小姐也不许叫别人知道。若是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那就要看除了我和小姐之外,还有谁知道了。”因为之前偷东西的事情,青棋从中挑拨,两个人的关系早就大不如前了,所以江轻离也没打算再扮猪。
青桃对于她的转眼,有些吃惊,更多的是不甘心。明明一开始是个又傻又好欺负的包子,怎么一下子就转了性儿,不仅会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现在对自己也硬气了许多。她在柳娉婷的边上服侍了那么久,还没有被柳娉婷那样信任过,这丫头来了才多久,就真的要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她想到了青棋那日的话,在耳边振聋发聩,越想越觉得后果不堪设想,看向江轻离的一双眼睛里,刹那间充满了妒火。她又冷冷的哼了一声:“别高兴的太早,小姐是年纪轻,不懂得这件事情的厉害。到时候想明白了,你可就有得苦头吃了。“
“那也要看小姐想不想想明白了。”江轻离回过头,跟着屏风,依旧可以看到两个挨得很近的身影,还有清晰的说笑声。她瞥过眼看向气得脸色发绿的青桃,摇了摇头,“不论如何,我也是为了小姐好,你也么必要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咒小姐什么吧?再者说了,青桃姐,我可是从来都没招惹过你。”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青桃愿意的话,她还不介意多留这个人一时的。毕竟青桃年纪辈分地位放在这里,如果能结交了最好。来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忌讳的就是树敌太多。这软红院总共就六个人,自己和闻莺是两个,生下来的四个都得罪了的话,就太不好了。
“你是没招惹过我,都是我自己做的,你是不是想说这个?说我活该,不该听青蝶青棋的鬼话?”想起那日被小姐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青桃就觉得委屈。她身为大丫鬟,主持这些事情都是应该了。放在以前,别说她偷了东西了,就没有偷,她想打就打,柳娉婷是决计不会多说自己一句的。
江轻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青桃姐,你又何必呢?我也实话跟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讨好小姐,因为我想多挣钱,妹妹也到年纪了,越早攒好嫁妆,就越容易物色好人家。不然越拖越晚,越拖越晚,再有够数的嫁妆,那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了。我原本是不想争些什么的,可是青蝶和青棋,未免有些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我?但是青桃姐,你对我的好,我还是记在心里的,即便你现在对我不爽,我也就都受了,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在院子里出了名的爱护妹妹,而闻莺一直都是说话少,干活儿轻快的主儿,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出去了,到晚都没怎么歇过,除了有些话少之外,还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这两个人的姐妹情深,她也是在了眼里的,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青桃听出了想要求和的意思,但是终究心里咽不下那口气。
江轻离不着急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说道:“青桃姐也十八九了把,就算是宫中的宫女儿,也是二十可以出宫的,你也差不了几年了。我之前不小心看过,青桃姐给自己存了许多钗环首饰,当一个丫鬟,是用不了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的。所以我就大胆猜着,你大概也是想早些出去,早些成家吧?说实话,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希望为奴做婢呢?”
这倒是实话,也说道了青桃的心坎儿里。她自小被卖到柳家来,就跟着柳娉婷了,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许多都是丫鬟小姐姊妹情深,不愿意分离,所以年纪很大了留在身边,也是经常有的。可是柳娉婷不一样啊,最小的时候还好些,后来年纪渐渐的大了,就愈发的变了,再后来自己就时常被迁怒,就算到了现在,也是时不时的受气挨打。换谁,谁也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
“你的意思……是?”
虽然是同一句话,但是语气已经截然不同了。青桃自然是希望自己可以早点离开这个地方的,她也知道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而且最难过的事情是,到了想现在,她甚至也没准备到了一份齐全的嫁妆。她家中兄弟姐妹总共有六个,自己是年纪最大的,底下还有四个弟弟,每个月的月钱都要拿回家去不少,自己这样一分一毫的攒,能攒出多少来?
江轻离微微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她:“我的意思就是,青桃姐,其实做奴婢的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喜欢这种遮风挡雨的环境,宁愿苦点累点,都要寄人篱下。另一种,就像是你我,想着要出去,要自由,要有个好人家的。所以其实咱们俩都在这里呆不长久,何必弄得不愉快呢?我危及不到你,你也连累不到我。”
她一番话,说的青桃还真的好受了不少。江轻离看到青桃的脸上表情和缓了,便乘胜追击,毕竟这种人不给一点甜头,是永远不会摇尾巴的:“青桃姐,是这样的。我这个人呢,说实话就是最是贪生怕死,小聪明也有不少,但是你也看见了,院子里的两个姐姐都不喜欢我。你要是愿意时不时的帮衬着我一下,以后有什么好处,咱们四六分成,如何?”
“你四?”青桃理所当然的这样想,但是一转念,这青芍会些奇奇怪怪的法术,自己这样狮子大开口,她明摆着答应下来,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怎么办?那样可不行。她生生把这句话给收了回来,在嘴里打个转儿,改口道,“那太少了,你跟你姐妹要用呢,不如我四吧,你六。”
江轻离当然是把她的想法都看穿了,只是在心中笑,做出了一副感激的样子:“那就多谢青桃姐体贴了,就这么一言为定了。只不过……我这人耿直,丑话也要说在前头。青桃姐如果再像之前那样摇摆不定,那……那我可是要毁约的。”
“那哪儿能呢?”青桃笑,房子里的那几个丫头虽然和自己认识的时间长,但是关系还真都算不上好,没有一个能交心的,但是晚上赌钱的一个个厉害的很,“咱们约好了就是约好了,不会有反悔的。不然,我给你发个誓?”
真是奇怪,明明这个青芍年纪不大,长得还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就有种不可言说的魄力似的,让人不由得妥协,相信,还忍不住想去讨好一下。青桃心中忽然闪过了这样想法,但是也仅仅只是出现了一瞬,又消失了:不过是个心机深一点的丫头,有什么好多想的。
“发誓就不用了,我还是相信青桃姐的。”江轻离可不怕她反悔,反而,怕她不反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果柳家是所谓的’堤坝‘,那么那些人,自然就是靠着堤坝的蚂蚁了。从最底层的开始,要她们一个个都溃烂。她这样想着,嘴角洋溢起了笑容:“行了,那既然青桃姐和我冰释前嫌了,我这心底的石头也落下来了。”
“没事儿没事儿,都是在一个地方干活,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便今天不把话说话,其实我也不会为难你。”青桃拍了拍胸脯,大言不惭的如实说道。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那就没有必要在说了。这次好不容易又来了一次柳府,自然不能错过好机会。江轻离眉头一皱,忽然伸手捂住了肚子,小声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亮了,我有些闹肚子。劳烦姐姐帮我在这里看看,我就先去了。”
她说着,弓着身子就一溜烟儿跑了,还真像是十万火急的样子。
算起来,江轻离来着个柳府已经是’三回熟‘了。虽然有一次是在飞檐走壁,她记性也不如顾惜城,但是到底是来得多了,有印象。顺着游廊走了一圈,这不大的府邸基本上就可以囊括眼底了。她绕了几个屋子,里面都是空,毕竟这里头只有柳烟儿一个人,住不满也是应该的。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有两个身影逐渐走进了。一个低头哈腰,扶着另一个,不用说,当然是柳烟儿和小绿。两个人都在说话,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声音不大不小,顺着风刚好能够听清楚。
“这柳娉婷怎么忽然开了窍?从前打扮的花里胡哨,活像个散财童子,今儿倒是像个正常人了,别说是三皇子了,我看着都眼前一亮。她那个猪脑子,自己哪儿能想得到?我看,是有人在后面帮忙了。单说今天的事情,那是小事,可是往后想想,她若是一直这样子,那就不是小事了!”
“小姐,别担心。她哪儿有您好看?再怎么打扮,也不就那副样子?三皇子今儿这样,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儿过去,您依旧是最受宠的那个。”
只听见柳烟儿叹了口气:“哪儿有那么容易。也不知道妈妈究竟靠不靠谱,我听她说得那么厉害,但是这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