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师傅来给银铃子测量尺寸,顾斐与珑儿坐在旁边吃茶闲聊,顾斐问珑儿要不要也做两身儿,珑儿说:我就算了,我有衣裳,再说本来就还在长个儿,做多了穿不完也是浪费。
顾斐道:你又来了,多做几件有什么呀!记我账上!
珑儿小声道:你疯了!银铃子做衣服自有朝廷出钱!说着看了一眼汪有道坐的方向,你充哪门子大款哪?
顾斐说:你说什么呢?她买东西关我什么事?我是说你若做衣裳就记我的账,你想哪儿去了,我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吧!大款是什么意思?
珑儿道:哦,这还差不多,大款就是很有钱的人。对了,你今儿来是做什么的,我们是不是耽误了你的事?
顾斐道:不碍事,我就是闲着没事干,出来随便溜达溜达,正好遇到你们还替我解了闷儿。对了,上次我答应要送你几个好看的佩饰,我早就给你预备好了,回头让人给你送哪儿去啊?
“我都忘了,你到还记着,怎么好意思真的要你的东西呢!”
“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多外道!”说完撅着嘴,很不开心的样子。
珑儿一看这家伙外表虽然大大咧咧,其实内心是很敏感的,于是拉着他的胳膊道:我这不是跟你假装客气吗!你顾二爷送的东西,就算是你看着过得去的那也必定是好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要不嫌麻烦直接叫人送我家去吧,交给总管张旺就是了。
顾斐听珑儿这么一说,才转而高兴起来,这边银铃子测量尺寸也已结束,指着几匹衣料对珑儿说:珑儿,这几匹衣料我也好喜欢,我想做成这几件样式,可……指着图册上的几款外袍给珑儿看,一脸的舍不得,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珑儿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喜欢,回头咱们把凡是你喜欢的料子都给买下,你带回鞑靼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银铃子:可是,我们那儿根本做不出这些样式啊?
“是啊!这可怎么办呢!”
顾斐道:这有何难,叫店家把衣样子给你带回去,叫人照着做不就得了!
珑儿和银铃子: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说罢把掌柜的叫过来,跟他一说,掌柜的一张笑脸立马变成了苦瓜脸,说道:二爷,不是小的不乐意,实在是,这店中的衣样子都是我们店东花了大价钱从南边请人设计的,京中乃至整个北方,这都是独一份,您说您要是把这衣样子给拿了去,我们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珑儿、银铃子一听,这也确实是啊!人家就指着这些样式赚钱呢!可顾斐不干了:怎么?不给面子是吧?那好,我也不难为你,刚才定好的衣裳都不要了,走!咱们到秋望月再去瞧瞧去!
珑儿和银铃子俱是一愣,这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秋望月是京城仅次于荣锦添的一家绸缎庄,两家实力相当竞争十分激烈,可荣锦添凭借雄厚的资金和几代人积累起来的人气,总是压着秋望月一头。顾斐他们家是荣锦添的老主顾大客户,而秋望月一直在争取顾家成为自己的常客,曾经给顾夫人开出过很优惠的价码,这些做为荣锦添的高层掌柜的是知道的,如果今天顾家二少爷一旦倒戈到秋望月去了,要想再拉回来可就难上加难啦!再加上今天来买东西的两个小姑娘一看举止派头就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姑娘,这可是潜在的客户啊!这要真的去了秋望月,掌柜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定会满意而回的,因为秋望月的实力与荣锦添实在是不相上下,不论是从衣料的种类花色到裁工、缝制、刺绣手艺及衣样均不在荣锦添之下,坚决不能放他们出门!更何况忙活了大半天,这笔生意一旦做成那可是上百两银子的进账啊!丢了实在是可惜,也丢不起啊!
掌柜的一看衣样子若拿不走,这到手的生意可能就要泡汤,急忙上前拉住顾斐不停的陪着笑脸道:二爷!别介,您看您怎么说着说着就要走啊!万事好商量嘛!
顾斐给他推着坐回椅子,一抖袍裾道:你刚才不都已经说了不好办吗!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珑儿和银铃子原本只是想如果实在没辙,就把料子买回去,胡乱做得了,反正以前不也都穿的是自己人做的吗?也没什么,可顾斐说要换一家再看,银铃子嫌麻烦,就有些按耐不住想说算了!珑儿赶紧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又小声说道:先等等看。两人就乖乖坐着一边吃茶点,一边看顾斐跟掌柜的打擂台,当看到顾斐一副老神在在要把人家吃干抹净的样子时俩人忍不住窃笑起来。
掌柜的躬身对着顾斐道:二爷,您看要不这样,小的叫人把这位姑娘要的几个样式都给描摹下来,回头跟做好的衣服、衣料一块儿给送去,您看如何?只是一点,请二爷跟两位姑娘见怜,姑娘拿去请人做了衣裳后您或是收着、或是给烧了撕了,只千万别把衣样子给了旁人,这算是小店求您了!说完还作了一个揖。
不待顾斐说话,珑儿说道:掌柜的放心,这衣样子绝对流不出去,这位姑娘过些日子就要回关外了,衣样子绝对不会随意泄露,到了关外即使是流出来,也绝对影响不了您的生意,您就放心吧!掌柜的忙一迭声的打躬谢谢!
银铃子这下可高兴坏了,立刻去跟掌柜的说,她还要哪些衣料,又跟珑儿一起把图册又翻看了一遍,选了七八个款式,掌柜的一一记下,珑儿叫汪有道跟掌柜的结账,掌柜的叫来账房拿着算盘在那一项一项的对照清点,顾斐道:别算了一共一百六十七两四钱银子。
珑儿、汪有道、掌柜的和账房一脸惊异地看着顾斐,顾斐道:看我做什么?不信就算算看是不是这么多?
刚才银铃子在店中买了很多东西,再加上什么手工费、堆花费、串珠费、盘扣费杂七杂八的合在一起怕是不下几十项费用,顾斐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全部算完了,这的确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管账先生和掌柜的对着记下的账单噼里啪啦好一阵扒拉算盘珠子,最后结果一出来,竟然与顾斐算的一分不差,这下可把在座的全都给震了,珑儿更是一脸崇拜地对顾斐道:斐斐!你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哦!
顾斐得意地笑了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汪有道啧啧称赞道:顾公子真乃神算子啊!
掌柜的道:二爷厉害,亏得您不屑涉足商界,否则我等岂非饭碗都保不住了!
珑儿悄悄对顾斐道:你不下海经商绝对是商界的一大损失!回头我叫人打个金算盘给你带上!
顾斐帮忙参考完衣服,不便继续相陪,就要起身告辞,银铃子非常感谢他的帮助,请他以后有空去草原观看那达慕大会,表示一定会好好招待他,顾斐一拱手说了句:客气!带着家奴走了。
珑儿近来在宫里的时间很少,有什么事都是回来后双珠告诉她,珑儿很享受这种每天回来就有八卦听的感觉,三个小姑娘在这深宫中也只有这点娱乐了。这日珑儿从四夷馆回到住处,宝珠跟珑儿说道:县君您知道吗?六爷回来了!因珑儿习惯称呼各位皇子为爷,时间久了宝珠和秀珠也跟着这么称呼,连带着宫里的好些宫女太监私下里也都开始这么称呼各位皇子了。
“哦!我还没见过这位皇子呢!怎么了?”
宝珠:前儿,我到内务府去领咱们的月例,听钟粹宫的雨晴姑姑跟御前的李公公说,好像是皇上要给六爷指婚了,去年不是已经给五爷指婚了吗?所以今年就轮到六爷了。
珑儿入宫时,三皇子耀淙十八岁已大婚,封为常山王已在宫外赐建王府居住,二公主、四公主已出嫁,五皇子耀铮今年十七岁去年已指婚,指的是武英殿大学士刑部尚书文钊的长女文月儿,今年十五岁,明年便要成亲,现在王府已经选址在建。六皇子耀光今年十六岁,六岁时生母戎妃去世,据说戎妃来自西域,是当今皇上远征亦里巴里时附近的小国晋献的一位公主,容貌非常美丽,且能歌善舞深得皇上宠爱,可惜命浅福薄,才二十多岁就殁了,年幼的耀光便由当时无子的谨嫔抚养,十二岁时已经贵为妃的谨嫔也去世了,便自请出宫游学,有时一年回来一两次,有时一两年不会来一次,珑儿进宫两年多了一次都没见过他,太后偶尔提起也是唉声叹气直呼为混世魔王、没笼头的野马!前一阵子听说在蜀中还为两个歌舞姬与人在烟花之地大打出手,被当地士子告到御史台,御使上书弹劾,皇上一怒之下派内卫去蜀中“接”他回京交宗人府管束,估计此次就是回京来接受管束的,顺便再给他安个“笼头”。
珑儿想:这样的花花太岁不知道谁那么倒霉嫁给他,以后可有的气受了!问道:那指了谁家的小姐?
宝珠:就六爷那恶名谁家肯把小姐嫁他呀!我看难!
珑儿奇道:好歹六爷也是当今皇上的亲骨肉,天潢贵胄,就是名声恶点儿也不至于没人嫁吧?再说了若皇上已指婚,谁还敢不同意不成?
秀珠接口道:县君您没听说过吧?当今皇上的四哥昌平王,就是年轻时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脾气还不好,先皇指婚的时候,指的是御史中丞蒲大人家的独女,结果蒲御史死活不同意,冒着丢官罢爵满门抄斩的风险抗旨,还当庭/上疏弹劾先皇教子无方致使皇子行止不端,结果弄得先皇下不了台,蒲御史是言官言者无罪,先皇也拿他没辙,后来还不是只好作罢了。
珑儿简直没想到,这古代还有这样疼爱女儿的父亲,不免心生好奇兴致勃勃地催到,“后来呢?”
秀珠错愕:什么后来?
“当然是先皇怎么着了?有没有给蒲御史穿小鞋?那蒲家小姐后来怎样了?昌平王有没有娶亲?
秀珠道:县君说什么呢?先皇怎能给自己的臣子穿小鞋,当然没把他怎么样,后来蒲家小姐自是另外嫁人了,昌平王被先皇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自己丢人不要紧,还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光了,把他给关在宗人府整整一年,不过打那以后昌平王收敛了许多,后来还是娶亲了,如今孙子都一大群了。
珑儿兴奋道:那这次皇上是不是也要把六爷给关一年?
秀珠奇怪地看着一脸兴奋的珑儿道:县君很希望六爷被关呐?
珑儿愕然道:啊!我为什么希望他被关?
秀珠:那您干嘛这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