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消息递给青花之前,端木蓉先去见了一个人。
端木蓉戴了斗笠,叫人看不清她的模样。递给中年男子一张字条,沉声道,“告诉你家主子,机会只此一次!下手要快、准、狠!”
男子持信匆匆去见六皇子。
六皇子看完信勾唇一笑,“想不到二哥还有这样的朋友!”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看样子,必须得赶紧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男子不由提醒道,“殿下,属下担心消息的来源。”
六皇子狡黠地一笑,“陈国公表忠心的时候到了,他不是为四哥培养了大批死士?”
男子深吸一口气,“殿下高明!”如此一来,无论真假,受损失的都不会是自己人。更趁机看清陈国公是否真心靠拢。
六皇子郑重地说道,“此事若是真的,那对方也是心思缜密之辈,你们安排下去的时候切忌打草惊蛇。”
“是!”
“据神秘人所言,二哥的实力很强,切不可掉以轻心。”六皇子沉思道,“她说得没错,机会只这一次。你带上一百精英,潜伏在临近的街道。再安排一百精英,等到二哥出宫,放出信号后赶赴过去!”
“两百人?”男子深吸一口气。真的有这必要?
“机不可失!我不想有任何意外!”二皇子沉声道,“切忌打草惊蛇!清心居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旦她们牵扯进来,再两百人也未必够!”
男子额间渗出丝丝冷汗,因为主子对此事的重视,他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趁着二哥还未得到消息,赶紧下去部署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无论成败,皆一口咬定是四皇子所为。可明白了?”
“属下明白!”男子强自镇定下来,作为六皇子在宫外最得力的人,这件事誓要干得漂亮些。
男子接着赶去见了陈国公,尤其强调了此事的重要性。
陈国公听到要嫁祸四皇子,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但他已决心舍弃四皇子而拥护六皇子,旋即又恢复正常,“那依大人所见,我合该派出多少人才合适?”
男子眯了眯眼,“此事非同小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再多的人也是不嫌多的。总之我们的精英就出动了两百,是策应国公爷的。”
陈国公有些讶异,“出动这么多人去伏杀一人?”
“据可靠消息,二皇子身手不凡,一般人必不会是他的对手。六皇子交待了,到时候可以不择手段,速战速决!一旦惊动了清心居的人,只怕会生出变故。”
陈国公深吸一口气,清心居他是知道的,确实招惹不起。听到这话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我会派出三百死士严守各个路口,再有你的两百人,定让他插翅难逃!”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眼下距离二皇子出宫还有些时间,国公爷尽快安排吧!”
待男子走了,国公爷呸了一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我指手画脚!”但这件事他到底不敢大意,速速召来自己的谋士,就永安巷的人手安排仔细斟酌了一番。
皇城在北城,众谋士就二皇子可能走的路线揣度了一番,最终定在了距离永安巷尚有些距离的地方。
“这个地方好!离了永安巷,惊动清心居的可能性也就小了。”
“太好了!国公爷,你看这里!”谋士指着地图激动地说道,“这儿有我们的一处宅子,可以先藏匿部分人。待到信号一出,再潜伏到街道两旁。”
哈哈哈!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陈国公得意地笑了笑,“好!永安巷各个路口也安排下人!”
一谋士忽然出声提醒道,“二皇子定然是悄然出宫,如此说来,怕是不会遣人赶车。北城离这儿有些距离,万一他用轻功怎么办?我想我们还是把主力放在永安巷的好!”
“我有个主意!”陈国公重金供养的这群谋士不乏机敏之人,“我们就在各宫门备下闲置的马车或马匹!”
众人连连赞好!又将各种可能的情况一一排查。
陈国公犹自暗暗吃惊,“花费这么多心力,真的只是为了伏杀二皇子一人?”不过想想一旦二皇子殁了,那么六皇子就会稳坐东宫,他又忍不住内心狂喜。
林婉收到消息说是永安巷突然涌入不少的生面孔,她下令去盯着。永安巷大半的产业都是清心居的,她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况且观察了一天也没觉出异常,也就没往清浅那里报,只吩咐下去盯紧了。
又过了两日,夜里,眼瞅着天色暗沉星辰全无,第二天将下雨的样子。明月这才悄悄出了宫殿,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明月自幼习武,眼力自然超于常人。溜出了宫门就看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拴着两匹马,旁边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倚着树正呼呼大睡。
明月“借”了一匹马,直奔东城而去。
暗黑的天空,绽开一朵浅淡的烟花,一晃眼就无影无踪。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许是还要当自己眼花了。
而陈国公的人已苦守三天,收到信号疲惫一扫而空,只等猎物落网。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黑夜里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明月心中忐忑不安,一心想着要怎么同清浅和涟漪解释。
突然,四下里皆有回旋刀朝他这个方向而来。明月一惊,跳下马。
正在这时,骏马四腿皆被锯断,“咚”的一声坠地不起,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声。
“糟糕!”明月秀眉紧蹙,但容不得他多想,一张大网由上而下罩向他。明月拔出随手带的一柄短剑,利落地劈开大网。
然而贼人好歹毒的心肠,大量雪白的粉末洒向他,明月急急避开。衣袖一扫,尽数挥洒回去。
传来声声痛呼!竟是石灰!
周末亮起火把,明月暗叫不好!吹响和手下人联络的暗号!然后事情紧急,只来得及吹响几个音符!又机又短的笛声贯入了全部内力,传出很远。
听到这个信号,无论他的人在哪里做着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赶来。
隔了两三条街的涟漪听到这笛声,身子一颤,手中的药碗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涟漪,你怎么了?”清浅急切地问道。
“是明月!明月!一定是他!他有危险!”涟漪颤声说道,掀开被子起身,“我听过一次他吹这曲子!离开安庆城后的那个早上!”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清浅按住她的肩膀,说完,飞出窗外。
但涟漪哪里能安心,速速唤来一人,“你快去禀报你们堂主,清浅有危险,就在那边!”
说完跃上墙头,因为情绪激动,心中一阵绞痛,念起清心咒,强自镇定下来,往清浅那边赶去。
明月夺过一柄剑,招招逼人要害。
清浅到的时候,只见明月脸上身上全是血,被骇了一大跳。颤声唤道,“明月!”
明月听得这声音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举目望去,只见白衣女子亭亭而立,如九天仙女。但下一刻,她袖中白绸翻飞,眨眼间取人性命。夺过剑与明月背靠背站着,轻啐了一口,“我们初次见面,也是在杀人!久别重逢还是在杀人,你这个倒霉鬼,我怎么和你做了朋友!”
“我呸!”明月笑骂,“你可别咒我!我可是记得,第一次见你我就受了重伤!”
“这一次,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嗯,好好活着!”明月应道。
渐渐,清浅的白衣也沾染上斑斑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敌人却不减反增。这些人训练有素,出手毫不花俏,都是致命的攻击。
清浅心下大骇,笑道,“看来,你这条命很是值钱!”往夜空中扔出五彩的信号弹,“希望你我运气好点!”
明月苦笑了下!
“浅儿、月!”涟漪飞身而来,落在清浅和明月身侧。
“不是说了不让你来!”清浅眉目间闪过一丝担忧,更是打起全部精神来应敌。
明月瞧着涟漪比起以往更显羸弱了些,但现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只好把问候的话先全都吞回肚子里。
哀婉凄伤的箫声响起,渐渐悲恸不已,令闻者伤心不已。趁着敌人丧失斗志的片刻,明月和清浅手起剑落,瞬间,已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催动碎心琴的乐曲,不仅需要极强的内力,也需要耗费使用者极大的精气神。尤其现下还要控制箫声不影响清浅和明月!
此前不等涟漪完全参悟碎心琴已贸然使用多次,现下虽然已完全悟透,奈何涟漪已是强弩之末。
乐曲吹到一半,一口热血上涌,涟漪捂住胸口蹲倒在地。箫声骤停,敌人多是意志力强大之辈,瞬间已经惊醒开始反扑。
清浅向涟漪望去,因她蹲着看不清面容,但见她一头秀发黑白参半,清浅心中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涟漪用衣袖擦去唇角的血,将玉箫再次置于唇边。
清浅痛呼道,“涟漪,不要!不可以再吹了!”有泪水滑过脸颊,清浅心中一阵刺痛,“不!”刹那间,她恍惚猜到了涟漪突然患病的原因。一切的一切,是从墨谷开始……
黑衣人再次陷入悲痛之中。
涟漪的头发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