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醉人馨香扑鼻而来,清浅知是琴楼来了。放下手中的书,静静看着门口走进来的男子,再不见先前的倾颓,一如初见般流光旖旎。“妖孽!”清浅淡淡吐出这么两个字,脑海里突然闪过明月的俊颜,两张脸重叠在一起,不由眸光加深一分,紧紧盯着琴楼,除了眼睛,鼻、唇、轮廓都简直太像了!只因两人气质相差甚远,以前竟从未发觉。
“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吧!”琴楼眸光温柔,浅浅笑着,更凑近一分。
清浅心里一哆嗦,身子不由往后一缩,真是太不适应了!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个情况?
“明天就启程回烟雨楼!”琴楼依旧笑着,语气却冷了一分,“你可以不跟去,届时你体内的‘断肠草’再次毒发,和涟漪天人永隔,可别怨我!”琴楼当然不会再给她下毒,只是说说而已。这一次真心把他吓坏了,他再也不敢拿她的生命开玩笑了。
清浅撇撇嘴,低头继续看书,“我有的选择吗?”
琴楼语气柔软了些,“我说话算数,就三年。三年后我绝不为难你,期间也绝不会强迫你做什么违背江湖道义的事,只要陪着我就好。”
“你怕孤单,多得是人陪。”清浅头也不抬,淡淡问道,“为什么是我?”
他如何能告诉她,自从遇见了她,其他人都成了背景。心中暗叹:你就是我命定的劫啊!淡淡笑了笑,回道,“因为你和我,都是囚禁在黑暗之中的人。”
清浅手中动作一滞,她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却不想一眼就被萧琴楼看穿。掩去眸中情绪,“涟漪如何了?”
“我倒是很好奇她怎么活下来的!天下间能解断肠草的奇药除了血莲,已经确定绝迹了。而血莲能找到一朵已属不易,且已经给了季天河。”琴楼俊美深锁,“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实在想不透。”
清浅开怀一笑,“上天眷顾,命不该绝,如此而已。”
“告诉我吧,这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琴楼恳切地请求到。
清浅想想,告诉他也无妨,“给季天河下毒的人,原本就有一株血莲,被我抢了!”
琴楼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竟是如此!我遍寻血莲数载,几经生死,为何却偏偏不能如愿?难道花落就被上苍抛弃了吗?”
“花落?”清浅蓦地抬头,问道,“她怎么了?”
琴楼摇摇头,“罢了,罢了!”转身离去,只留下萧索的身影。
“花落到底怎么了?”清浅站起身欲追出去,琴楼却一个闪身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清浅懊恼地扔下手中的书,看样子今夜是不能安睡了。
琴楼回到了房间,任由无尽的愤怒与绝望将自己湮没,把屋里能搬得动的东西全砸得烂碎,也并不能发泄,“影!”
“在!”影立刻出现!
“把所有刺了血莲的衣物都毁了,我再也不要看见。”眼角有一滴泪,隐忍不落。
“是!”影也很是沉痛,早知如此,当初那株血莲是如何也要拿走的。
次日,一如当初,三匹快马,一路驰骋而去。只是此时的琴楼看上去明显温润了许多,一身白衣翩飞,银发肆意飘扬,与清浅并肩而行。影落了几步的距离默默跟着。清浅侧头看向琴楼,轻声问道,“花落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琴楼冷凝着脸,不想多说什么。
来到一处山谷,琴楼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回头对清浅说道,“前面的风景甚美,我们走两步吧!”
清浅看看周遭再寻常不过树木,无所谓的笑笑,“好啊!一直骑马也累了!”
琴楼嘴角含笑意气风发,牵着心爱的马儿走在前面。清浅紧随其后。转了个弯,清浅的眼睛蓦地睁大,只见漫山遍野的金菊,在寒风中竞相开放,绚丽无比。
“这儿好美!”清浅莞尔一笑,弃了马,伸开双臂奔跑过去。迎风而立,陶醉在浩大的花海之中。
只见她白衣翩翩,及腰长发披散着随风而舞,身姿纤柔,在萧瑟的秋风中袅袅婷婷地站着。是那么的清新脱俗,像极了这些清雅散淡又傲然绽放的金菊。琴楼的目光紧随着清浅,只见她陡然回眸一笑,那一眼的风华,再难忘记。
琴楼缓缓走过去,轻道了一声,“真好!”
“啊?”清浅看向他,似是不解。
琴楼淡淡一笑,“我是说,你不冷冰冰的时候,真好!”
清浅敛去笑意,但并不是很排斥琴楼的靠近,淡淡道,“我是极喜欢菊的,凌霜绽颜,与清寒为伴。尤其是这大朵的菊花,逼仄的明黄,再配上绝世的傲然姿态,真真叫人倾倒。”
“我也觉得菊虽清幽寡素,但一簇簇一丛丛大片的开了,极目望去金灿灿的,却也有肃杀之气,有凌霜之傲骨。”琴楼淡淡的笑着,很是享受这一刻的悠然静好。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清浅吟起一首从前听来的诗。(郑思肖的《画菊》)
“只有清冷孤绝的人,才会喜欢清冷孤绝的花。”琴楼的目光定格在清浅清绝的背影上,淡淡道。
“我最喜欢的是梨花!”清浅立即道,说明最喜欢的并不是菊。
“疏疏落落的,不是比菊更凄淡无声?”琴楼扯开嘴角,眉梢上扬,爽朗的笑出声来。脸色骤然一凝,将清浅护于身后,戒备的看着周围,袖中金线蓄势待发。
清浅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并不作出任何反应。
两道白色身影飞出,清浅一惊,“端木蓉!”再看向她和她一起的男子,莫名的熟悉感,却丝毫没有印象。她和青花,此生注定两两相忘。
端木蓉看到清浅也是一惊,“若清浅,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清浅苦涩的笑笑,“一言难尽!”
“你们是一伙的?”端木蓉愤怒的问,充满质疑。她一直都是相信若清浅是好人的。
“并不是!”清浅淡淡道。
影已经挡在琴楼和清浅面前,拔出剑并无所动作,等着萧琴楼发话。
清浅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端木蓉和烟雨楼的恩怨,心下叹息,知道端木蓉如何也不会收手的,可她哪里是萧琴楼的对手,于心不忍。紧紧拽住琴楼的手腕,恳切道,“不要伤了他们性命!”
萧琴楼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好!”
清浅讶异他如此好说话,似乎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端木蓉愤怒地看着清浅,“你什么意思?”说着白绸飞出,夹带着银针,直逼琴楼。青花出手迎向影。
清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端木蓉还真是像极了自己。可是哪里能是萧琴楼的对手呢!
琴楼轻巧地避开端木蓉的攻击,并不出手还击。眼看着端木蓉越来越疯狂的攻势,微皱了下眉头,“浅儿,你离得远些,别伤了你!”
清浅挑眉,“你以为这能伤到我吗?”
琴楼沉声道,“离远些!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
端木蓉冷哼一声,不屑道,“若清浅,你还敢说你们没什么关系?”
“随你信不信咯!”清浅摊摊手,转身离开。刚走没两步,眼前一黑,似是跌进一个旋涡,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身旁哪里还有打斗声,也再不见琴楼等人的踪影。
只见山丘之中,遍植菊花,极目望去并无所不同。身旁依旧是傲然绽放花团锦簇的金菊花海,却似乎已不在刚才的地方。疑惑道,“这是哪儿?”
琴楼听到清浅的呼喊,转过脸去,只见清浅凭空消失在花海之中。眼中的惊恐骤然放大,金线飞出,再不客气的打伤端木蓉的手腕。青花见状。飞身接住端木蓉,关切地问:“蓉儿,你没事吧!”
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向琴楼。
琴楼冷冷道,神情可怕极了,“不想死就赶紧带她走!”
青花持剑就要冲上去,琴楼不屑地,使了全力一掌击出。青花像只断线的风筝飞出好远,骤然坠地,口吐鲜血,伤得不轻。
琴楼已然大怒,“给我滚!”
端木蓉来到青花身边查探过伤势,立即带着青花走了,这儿没有药材,再不赶紧买药性命难保。
琴楼焦灼万分却无可奈何。徘徊良久,此处似是被人布了阵法。
清浅静了静心神,既来之则安之。只见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有竹楼一座,院落围有篱笆,煞是清幽。
清浅来到门前,问道“有人在吗?”
“你是何人?竟来得了这里?”清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极为好听。
未见其人,清浅已然料想到这男子必定风姿卓绝。“在下若清浅,无意来到此地,若有惊扰,还望莫怪。”
“你不是人?”男子问道!
清浅嘴角抽了抽,“你才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