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马车内有一种清爽的香气,淡淡的,几乎感觉不到,却让人心旷神怡。
可是饶是这香气再能安抚人的心神,顾九此时此刻的心脏也和看见了小情郎一般的小鹿乱撞,因为此时此刻,他们三人的生死,完全可以用命悬一线来形容。
如果这个公子说他们在这里,那么毋庸置疑,除非小黑小白从天而降,不然的话,被抓回去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这个公子对他们有些兴趣,帮了他们一把,这前途,依旧还是未卜。
毕竟,这公子也是皇室中人,能在皇家那种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生存下来的人,哪一个是善茬?
所以说,介于这一点,顾九可以说是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才出狼窝,又去虎口吧。
“这晨色熹微,官道森森,却未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那个公子的生声音在顾九的耳朵后面响起来,他唇齿起和之间,顾九甚至能够那一股温热的气息。
外面的陈统领听罢,也是笑了笑,对着马车拱手行礼说道“是在下冒昧了,望公子赎罪,公子说的自然对,这贼人见到了官家的马车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哪里有大摇大摆的路过之理”。
这一次,马车内的被称作是公子的人没有再作其他话语,而马车一旁的侍卫却是来了一句“是了是了,便是如此,我们如果遇见了,自然是会派人过去通知陈统领的”。
“实在是麻烦了,多谢”陈统领说罢,接着就回身上妈,离开了这里带人继续一路向前追去。
而马车内,却是另外一番情况。
马车内的风灯没有点燃,再加上车帘都铺盖下来,为的是就是防止这冷风吹进其中,自然而然的,这马车里面是没有任何光凉的。
此时此刻以一种高难度的姿态窝在这马车之中的顾九,正在想着,自己要怎么样才可以缓解这种尴尬,自己要拿什么理由解释自己上了马车呢?说自己是山野村夫之女,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好奇凑了上来,没成想被两个侍卫给吓了,所以慌不择路去到了马车之中?
不过这个理由基本上是不可能成立的,因为顾九此时此刻可是身穿一身宫袍,这该怎么解释?说自己身居山野没有衣服穿,所以去一旁的皇陵中偷几件衣服穿?
这理由……,未免是有点太过牵强了吧?她顾九自己都不信啊。
所以,这自然而然的,这个解释在顾九如同转盘一般极速旋转的脑海里面被忽略了。
难不成,自己要装疯卖傻?这实际上也是可以的,毕竟说白了,顾九也算是现代社会摸爬滚打过的人,好歹具备一定的演技,估摸着,放在这古代骗骗人,也算是奥斯卡级别的演技。
只是,自己就算是装疯卖傻,貌似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毕竟说白了,她如果是一个疯子的话,那么这一个公子,貌似也就没有救自己的必要了,毕竟一个傻子,对于他们这种目的性极强的人来说,救一个傻子,如同一个拖累。
所以说,顾九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到底该如何给他一个理由,帮自己一把。
正当顾九脑袋里面脑洞大开的要开始设想一千个理由来应对这个公子的质问的时候,没成想,那个公子忽然一只手摸向了顾九的胸,接着来了一句话总结“你是姑娘?”。
废话,不是姑娘是你姑姑么?
当然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胸就胸吧,顾九立马将话题转换到了另外一个层面继续说道“在下弱女子流落至此,还望公子出手搭救”。
如此正经的一句话出来,这公子却是忽然在黑暗中低声浅笑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若是弱女子,那么一开始,就不是如此在我怀中呆着了”。
此话一出,顾九立马感觉到了这清香的空气中炸开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尴尬,好在此时此刻黑暗一片,顾九脸上的那种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便没有被对方看到。
一想到这公子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是考虑到这公子貌似是有意搭救自己的,所以顾九便拿出来了自己的浑身解数说道“小女子哀酒,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说自己名字的时候,顾九还是长了一个心眼儿,毕竟自己之前入宫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知道自己叫顾九的,虽然顾九是一个烂大街的名字,但是她还是想要避一避嫌,毕竟这人毕竟是皇室,免得招惹其他祸端和猜忌,顾九还是急中生智一般拆了哀腾山的“姓”拉了自己九的谐音,接着给自己一个新的名字。
也算是告别一下自己的太后生活。
那个公子听罢,先是沉默了一会而,随即在黑暗中摸索起来了什么,一边将这马车之中的风灯点燃,一边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谁说要救你一命了呢?”。
果然不是一个善茬,哀酒之前心里便有一定的猜想,知道这皇室中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自然而然的,哀酒便有了一个心理准备,所以想着,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便好了。
只是,没想到风灯一亮之后,哀酒和这一位公子,便相顾无言了。
看到了哀酒,被称作公子的人,心里是比较震惊的,怎么说呢,因为哀酒身上的衣服,真的是……,太眼熟了。
这种宫廷才会有的织缎锦和刺绣,一般平民是根本没有可能和机会穿的,并且,这一身宫袍貌似被哀酒穿的有些凌乱,还有些,嗯,不伦不类?这里衣之外本该有一个内衬,她没有,她直接就是裹上了大袍,并且大袍的广袖还已经破损好几处,这一件豆绿色的大袍,腰间竟然是一根黑色中镶嵌红玛瑙的腰带,这明显就不是一套,所以说,这衣服……,莫不是抢来或者是偷来的吧。
当然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哀酒的身材纤细,不是一般山野女子会有的身材,并且一双手上确实是有泥垢,可是那指甲浑圆精致,手指修长白皙,那面容更是清新秀丽,犹如寒空谷白月光一般的风韵别致,这根本不是一个会去偷去抢的人,甚至,这一个人的手,他看着还有些许眼熟。
而哀酒看着他,实际上整个人的情绪是要比他还要复杂激动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便是哀酒进入国安寺的时候,隔着一层一层的薄纱见到的那个公子。
那个时候,他一身玄色衣袍站在玄都公主的身边,那样一番美景之中,可谓是眉眼如画,恍若谪仙,所以说,当哀酒现在又看到了这一位公子的时候,哀酒一边感叹着这人生果然是何处不相逢,这都能冤家路窄的碰上,一边还寻思着,自己千万不能在他的面前暴露,毕竟这人和陧国的玄都有一腿,他要是一个激动把自己给送回陧国怎么办?这美人是最蛇蝎心肠的了。
不过,接下来哀酒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公子既然和陧国皇帝来往如此密切,理论上没有理由不认识这一身衣服的材料和花纹才对。
这应该怎么瞒过去?这什么公子的也不表一个态,自己也没有办法去见招拆招啊。
“公子,可以启程了”就在马车中一阵尴尬的时候,车外的那个侍卫忽然来了这样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
那个公子也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中回了神,随即依旧这样盯着哀酒,接着回道“走吧”。
得嘞,中招!
听到了公子说了一句走吧,哀酒心里便知道了这公子似乎是要帮自己了,所以便笑了笑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有什么话想问,哀酒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了再编,当然了,这最后一句话,哀酒还是没说出口。
而那个公子仿佛也已经缓过来了神,浅笑着看着哀酒,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摸向了哀酒的脸,介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这一句话,哀酒想着,玛德,算了,这胸都得摸过了还怕脸么?好在这什么公子的是旷古美人一个,不然的话自己可就吃亏了。
待到他的手摸到了哀酒的皮肤的时候,哀酒忽然有一种打激灵的感觉,这手,未免太冰了啊。
理论上来说,一个人的体温都是有一个下限的,低于这样的一个下限,就是不正常,而这一只手,明显冷的不正常。
所以,哀酒秉持着报恩的心理,也将自己的一只手抚摸上了他的手,当然了,仅仅只是表现的像报恩罢了,实际上哀酒心里的小算盘,可以说是打的噼里啪啦直响。
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把这大腿给抱紧了再说,这牺牲点色相当然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说白了,自己也不亏啊,只要能让这公子将自己带出陧国,管他公子还是公主的,哀酒完全不在乎。
当然了,前提是现在和这一个公子,达成共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