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之下,山野之中,马蹄声起,一路飞驰。
看着后面娢缟没有追来,并且那些傀也没有追来之后,哀酒原本高昂的头颅忽然便低了下来,紧接着哀酒双手环胸,立马便是一个丝毫也不飘逸的直蹦下来,一边蹦下来一边还碎碎念道“诶呀妈耶,这马车顶上果真不是什么人呆的地方,太可怕了,这夜风刷刷的,简直要了人命啊……”。
“进去暖和下吧”鵺灼也知道这马车顶上夜风刷刷实在是太冷,所以看到了哀酒下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问哀酒,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而是直接让哀酒进去了,因为鵺灼相信,既然哀酒已经放下了自己一开始拿着的架子,那么就说明后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而哀酒自然是不用鵺灼说的,都要一头扎进马车里,进去了之后,看到了马车铺设的被褥上,女娮和殊野正在正襟危坐其中,她哀酒当然不觉得自己当电灯泡有什么的对不对,所以往二人中间旁边一挤,接着一扯后面箱子上放置的一个披风,将自己给裹进去之后,便开始说道“看这模样,一时半会,那娢缟应该不会追过来了”。
“难保接下来还有什么埋伏”殊野到底是在江湖中混迹过的人,所以这种螳螂捕蝉的戏码,也算是遇见了不少,现在很有可能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只要没有离开北邙,那么就很有可能,这周围哪里还潜伏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世事难料。
听到了殊野的话,哀酒也觉得说的对,所以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先提防着再说吧,现在首当其冲的事情,是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
“说得对,离开这里,再说别的”殊野说着说着,还又往哀酒的身边挪了挪,因为此时此刻女娮正仿佛有意想要靠近殊野,虽然殊野很感谢女娮将自己的破决给送回来了,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和女娮,终究是有一道男女之间的隔阂在的,他和女娮做朋友,在一起对付山魅,殊野觉得完全没有毛病,可是假设如果是要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的话,殊野还是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而哀酒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冷”,所以现在的脑子不是很够用,当意识到了殊野正在一点一点挪向自己的时候,哀酒此刻仿佛是一个傻子一样,立马来了一句“你不能看我瘦就老是挤我啊”。
一句话,说的一旁的殊野虎躯一震,然后大脑直接空白,嗯?这哀酒什么时候和自己这么没有默契了?她之前抖落的拿捏激灵呢?这个时候怎么都没有了?难不成一个温泉泡的,哀酒的男子也进水了么?
当然了,哀酒也并非是那种一傻到底的人,当哀酒殊野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便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似乎没真正get到殊野的意思,殊野这是根本就是不想要和女娮靠的太近的节奏啊。
一旁的女娮也是因为哀酒的这一句话略微有些尴尬,但是尴尬归尴尬,她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当自己是压根没听到这一句话吧。
殊野就这样坐在两个女人的中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头一次殊野感觉到了美人伴身侧,原来是一件这么恐怖的事情。
当哀酒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似乎是有点不够成人之美了之后,哀酒便忽然裹紧了自己的披风,然后收拾了一下,一掀开门帘,便来到了鵺灼的身边,在殊野诧异眼神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蹄子别忘记了拼死拼活把你送上这北邙的人到底是谁”的表情之情,哀酒给了女娮一个眼神之后,便放下的门帘,接着转身一坐,和鵺灼并排坐在了一起。
“哀酒啊,更深露重,夜冷风寒,你大病初愈,还是进来为好”殊野的声音忽然从马车中传了出来,那温柔的语气,哀酒硬生生的听出来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感觉,当然了,哀酒也也能够理解殊野此时此刻的心情,估计殊野心想,自己这大概就是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救了哀酒这个白眼狼,自己有难了她根本不来帮衬一下的。
而哀酒呢?她听罢了殊野的话,虽然心里是有点愧疚的,可是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女娮有意对他殊野更进一步,哀酒最好还是不要去当这样的一个多余的旁观者了,万一天打五雷轰,哀酒就悲剧了,所以,因为这一点,哀酒忽然微微侧头掀开门帘,非常识趣的说道“我得看着鵺灼,别被这北邙那些长的好看的山魅给勾了魂,你们两个刚刚在娢缟那里吃了亏,姑且先休息休息吧,反正你们两个也是差点成婚的人了,一起在这马车里也没什么的”。
说罢,哀酒还不怕事大的看了看女娮,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是吧女娮?”。
那女娮现在真的是想要给哀酒送上十坛八坛的酒,给哀酒当绵薄的谢礼,一开始女娮以为,因为哀酒之前和殊野便认识了,估计哀酒便习惯了和殊野的如此相处,自己和殊野的独处算是要泡汤了,可是现在看起来,这哀酒不愧是和自己一个性别的,少女之友啊。
“自然是了”女娮说罢,又扭头看了看殊野,接着说道“你现在不娶我没关系,咱们多相处相处,来日方长,自然会有一个结果的”。
听到了女娮的话之后,殊野又是虎躯一震,他之前第一次见到哀酒的那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虽然殊野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有点惧怕女娮了,但是好在女娮也并非是一个让殊野讨厌的人,殊野又是一个对姑娘素来都是得过且过没办法的家伙,自然而然的,在面对女娮的时候,殊野是说不出来什么“你走”,“你不走我走”,“大家一起分道扬镳走”之类的琼瑶体的话的,但是一想到哀酒要嫁给自己,他的心里就是真的一阵胆寒,虽然女娮也并非是一个绣花枕头,可是她到底还是一个娇身冠养的大小姐啊,这样的人,和殊野喜欢的那种温柔的能够掐出来水的大家闺秀,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啊。
看这女娮耍她那两把挽月刀的模样,这女娮的武力值绝对不差,殊野想要的,是自己来保护她,她就负责嘤嘤嘤和给自己做饭就好了,而这女娮呢?虽然容貌是符合自己的审美标准,但是女娮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气质,都是和殊野的梦中情人的相反的,这很难让殊野有一颗娶她的心啊。
可是,自己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也不能将话说的太难听对不对,所以,在哀酒抛弃了自己和鵺灼两个人双宿双飞的赶马车之后,殊野非常认真的和女娮说道“咳咳,一开始的时候,是情况紧急,没有办法将话和你说清楚,但是我殊野有自己做事情的原则,有些话我是一定要告诉你的,当初救你,真的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的,见不得人家受欺负,不管是姑娘孩子还是老妇人,当时的我都一定会出手的,只是因为恰好当时是你罢了,我和你的婚事,还希望你们和你父亲解释一番,毕竟冽琰门家大业大,我不过是小慑山庄里一个无权无势的人罢了,门楣太低,还希望……”。
还没有等殊野将一一番摆事实讲道理的话给说完,女娮便忽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殊野,接着说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不要娶我是么?”。
“是,嗯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不过是个萍水相逢,又不熟悉,没有感情基础,怎么可能成婚呢对不对?这是终身大事,不是什么小事情,不是你一个冲动便可以草率的做出一个决定的事情……”听着殊野的长篇大论,一直偷偷的掀开一处门帘的哀酒忍不住偷偷在鵺灼的耳边说道“你看看那殊野,打那娢缟的时候可谓是果断异常,面对女娮就吞吞吐吐了,一点也没有北慑小魔王的气质”。
“估计是因为害怕伤到女娮姑娘的心吧”鵺灼听到了哀酒吐槽,随口便为殊野辩解了一番。
而哀酒只是给了鵺灼一个白眼,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那女娮是这种玻璃心的人么?”。
“什么离心?”鵺灼自然是没有听过玻璃心是什么东西,所以便随口问道,哪成想,这哀酒已经不听他说话,继续趴在门帘的缝隙里看着这一出好戏。
面对殊野的长篇大论,女娮一直是一副“嗯你说我听着呢”的表情,殊野看着女娮这么乖巧的模样,自然是不忍心将话说的太满,生怕伤到女娮的心,可是自己貌似哔哩哔哩说了大半天,似乎好像是没有什么成效啊,因为女娮至始至终都是在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被自己说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