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硕亲王偏府今个人来人往,有点热闹。亲王的儿子纳妾,本应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红绸喜字贴满大门,可惜亲王认为这个妾室身份低微,甚至有辱门庭,只勉强同意让她住在偏府,也不准大操大办,惊动旁人。但亲王的儿子,那是侯爷,就算纳妾也是送礼的理由,就算送到偏府,那也是给亲王的面子,亲王只有这一个儿子,将来什么不是他的?
亲王这些日子有些窝心,自己在政见上偏向男权,而且对主君立后之事也有参与,本应该以身作则,深入简出。没想到儿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要纳一个歌姬为妾,这不是成心给他添堵么?
但这小侯爷自出生以来就是亲王王妃的心头肉,娇惯成性,前日王爷将他叫来训斥一顿之后,他便彻夜不归,消失了三天三夜,王妃心里担心儿子,也三天没吃进东西。整天在王爷耳边哭诉,“纳妾是小事,王爷只管朝堂之事,怎么又管起后院的事来?”
“如今姬家归来,前朝老臣哪个不是她眼中钉肉中刺?虽然纳妾是小,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被抓住把柄,恐怕我会在人前失颜!”自打姬家军回来,他就一直在查姬璃雪在军事政事上的过失,无奈姬璃雪在军中的口碑甚好,且对政事参与甚少,一点把柄都没有。
虽然不能否认姬家在对外作战上的功绩,但目前统领姬家军的是一介女流,这始终让勤硕亲王心有余悸。勤硕亲王是先帝的堂兄,他深知帝王沉迷女色将给国家和江山带来何等重患。一个区区的炜妃就让池阳的发展回退到比开国时还艰难,那这手握重权的姬璃雪若是有心搅乱朝纲,岂不是会将池阳覆灭?
现在主君的后宫空虚,她若真进了后宫,一人独大,后宫无事,肯定会对朝政指指点点。亲王曾进言太后,可太后疼惜儿子,任由他喜欢,甚至还对他讲了姬家女的种种贤德。
“妇人之仁!”想起太后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对后宫的事不要多言,再看着眼前哭诉着的勤王妃,心中愤慨,“要不是你从小太溺爱于他,他怎么能有胆如此放肆!”
“王爷,孩子已经走了三天了,在外面不知道有没有吃饱穿暖,若是再被歹人欺负,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叫我怎么活?我就这么一个孩儿啊…”王妃哭的梨花带雨,还不停的抽搐。
王爷也心烦,自己就一个儿子,他能不心疼?但若真取了歌姬进门,还不让朝野上下笑掉大牙?“别说了!我派人出去寻他,寻到就打断他的狗腿,让他在出去给我丢人!”
王妃看劝说王爷不松口,收了收眼泪,不再哭了。她回屋之后命人收拾细软去到运都城西的一个小院去看儿子。
“娘,我爹同意了吗?”原来这小侯爷是被王妃藏在此地,母子二人说好由王妃去游说王爷,让儿子在这听消息。看王妃直叹气,他知道必是他爹不同意,“娘,纳个妾而已,又不是正房夫人,反正我这辈子一定要娶竖琴姑娘,要不你偷偷给我三百万两,我带着竖琴姑娘去别地生活?”
“混账!你走了,你爹的爵位谁继承?你只想着那个烟花女子,你有没有想过娘?”王妃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想着王爷的绝情,哭个不停。“哪里有青楼女子赎身要这么多银子的?娘到哪去给弄这三百万两啊!”
“我爹贵为亲王,怎么可能没有这区区的三百万两?再说了,竖琴姑娘不是青楼女子,她是秀春楼的歌姬!你知道秀春楼背后的东家是谁么?”小侯爷一边吃着王妃带过来的糕点膳食,一边用手比比划划。
“那种地方,娘怎么可能知道!”王妃还在不停的抹着眼泪。
“是大皇子!倾国公!”小侯爷说的漫不经心,但可惊到了王妃。
“什么?”意识中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大皇子在法云寺带发修行,怎么可能在市井中开那种惹污名的小店?”王妃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不多。当年后宫翻天覆地,运都人人自危,都躲在家里,免得遭到什么宿连。后来先帝为俗罪过,要将沉默寡言的二皇子送到法云寺修行代父赎罪。但却又传出话来说大皇子有佛性,又是天赐的渡人之人。所以代发修行的变成了大皇子,十年之后继位的是二皇子。
“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带发修行,又不是真的出家!如今已经十年已经过去了,早就没有人在意这个,听说人家大皇子也不会呆在法云寺,整日云游四海,快活的很!”小侯爷听那些和他一样游手好闲的登徒子私底下传言,而这传言的虚实他也没能耐求证,只是这秀春楼说起来是市井小店,但排场浩大,无人敢欺,和他素来交好的宣侯世子因为闹事,直接被人从店里扔了出来,世子仗着他爹在运都的势力,带了人去报复,结果又被打出来。当夜宣侯家就多了一位贵客,从此以后宣侯世子再也不敢踏进秀春楼半步,他爹说若不然就将他腿打折养在家中终老。
随后一传十十传百,在达官贵人中都知道秀春楼的东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谁也惹不起。
“娘,若是你拿不出钱,那我就只好卖了这张脸,收了施将军家的`好意`了!”小侯爷知道他爹确实很难同意这件事,为难他娘也没有办法。“施彦说要将竖琴买了送我,但我当时没同意,毕竟我堂堂侯爷总不能让他个将军儿子在财力上比下去了。但若是娘真拿不出这笔钱的话,我也就屈就收下了。”
施彦是施常德的儿子,施常德拉帮结伙想抱上勤硕亲王这个大腿。亲王虽然不满姬璃雪女流之辈摄政,又极力反对姬璃雪入后宫,但他对姬家却没有世仇。毕竟亲王是池阳皇亲,他对池阳的江山是一心一意的。施常德有心拉拢,曾经送了整整十大箱“特产”到王府,但却被亲王拒绝了。不过亲王也有言在先,身为皇亲国戚,以身作则不能收受贿赂,只是在对姬家女的态度上,还是保持一致,不会更改。
施常德无奈只能将东西又拉了回去。虽然得到保证,但施常德心中害怕,勤硕亲王若以后变了主意,那自己前面可就没人顶着了。所以他让自己儿子时常约小侯爷一起,供他吃喝玩乐,跟他搞好关系。施彦出手阔绰,深得小侯爷的心,二人至今已经成为“至交”好友。
“哎!那这事千万不能让你爹知道,不然他还不打断你的腿?等会我回去再求求他,你在这委屈几天,你爹就是气头上,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老王妃看着儿子饿瘦了的小脸,心疼不已。回去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王爷终于松口了,只是不准那个舞姬进王府的大门。王妃欢天喜地的将儿子接了回来,又命人把偏府收拾出来,低调的把事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