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姬家女入主后宫,那还了得?那曾经和姬满有过节的人还不悉数掉脑袋?若不让她入后宫,虽然她的兵权还在,但她在运都的势力当年姬满尚在的时候是今非昔比的。姬满身死之后,姬璃雪披挂上阵,这几年京城中的姬家派因为失去了靠山已经被打压的差不多了,而朝堂上现在只剩下反姬家派和中立派两股势力。
除掉一个女子…还不容易?所以在施常德的运作下,觉得姬家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就连城门官儿都能收受到一些不是特别值钱的“特产”。而池水扬这些日子埋头苦干于奏折山之中,还没倒开空去管这些。
冷寒收拾完毕打算出门,他留了个心眼,万一那群送礼的不死心,还在门口守着,直直的撞上去也不好,毕竟朝堂上还是要见的。所以换上便装之后,带上两个随行,打算从后门离府。可刚出了后门巷子,他发现不对头,两个别府当差的在巷子口守着,见冷寒出来赶紧一个施礼,一个向前门跑去报信。
这应该是适才所说的菜有年安排在这的。向来没脾气的冷寒心里一顿气,心想,这怎么跟狗急跳墙似得,送礼能送到这份上。而那边报信的也很快跑到前门,知会了前门守着的菜有年,菜有年从轿子里出来,一路往后门小跑。就差一个弯没转了,却见那边冷寒带着侍卫从另一方向策马而去,根本没理他这根胡子。他心里又气又恨只能打道回府。
朝内部分官员的官风有所扭曲冷大伯早就看在眼里,他嘱咐冷寒不要做的太过,只要不是有求于他,只是单纯示好就别太不给人脸。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免得被人算计。冷寒也是读过春秋的人,这些他哪能不明白?遂以告诉伯父放心,自己心里有谱,况且自己和主君关系莫密,吃亏的几率不大,冷伯父也才放心。
“只是如今年关将近,官员之间互赠特产也是为了日后在政见上更好相商,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这事,最好还是不要跟主君提啦!”冷寒看着伯父,心里猜想,必是伯父已经受了不少“特产”。
“这些年伯父为官谨慎小心,如今多事之秋,更应多加防范。”冷寒自知姬璃雪动谁也不能动他的人,但不免担心伯父会被那些权臣拖下水,陷的太深,自己也不好施救。
“自是如此,只是有时实在盛情难却…”伯父也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明哲保身,但他又不是那种能狠得下心来的雷公爷,多年来都以老实巴交人畜无害著称。
冷寒看他这个样子,知他即不忍跟人红脸,也不忍白白将“特产”送回去,到也是两难…
“不敢瞒伯父,大将军正在暗中调查京中官员的关系,还请伯父考虑一二!”冷寒知道他这大伯,暗通为官之道,万事谨慎小心,但也磨磨唧唧,模棱两可。就算跟他说了,他也不可能吐露半句。
“啊呀!若是如此,那你该早说于我啊!快来人啊,将前几天人送来的东西,都打回原封送回去。”这会儿他倒是看明白了,一点不墨迹。冷大伯知道,姬家人在京城,没人会太在意自己,等两拨势力分出胜负的时候,自己再见风使舵,方保一家周全。
冷寒这才放心,毕竟他与池水扬的知遇之恩中大伯是起到关键作用的人。
此后几日,冷家伯侄都是闭门谢客,任谁敲坏了门环,也说不在家,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也拿不准姬璃雪到底想怎么办。
而池水扬也终于从折子海中游上岸来,这几天真把他累坏了。得闲之后立即以封地贵宾的排场召见了于哲,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云城大印交给他,于哲吃惊之余,暗暗佩服池水扬的气量。他也对池水扬有了新的认识。
此前听人说,主君这人随意留于表面,处事极为深沉。在军中,他看起来很像有些纨绔的世家子弟,多次为了炫耀和刺激自己而与姬璃雪故作亲近。却在自己夜闯其营帐之后将这事硬生生给压下去了。他明知自己此前与姬家的关系,回到京师,随便贯个罪名就能除掉自己,此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大印又交给他,难道他忘了他父兄是怎么以下犯上,与他抗衡的了么?
其实这之前于哲没有走也是因为自己在赌。只不过两边都下了筹码而已,一边赌他是个心胸狭窄的君主,如果他赢了,那他将用生命的代价换取男人的尊严。而另一边,如果池水扬真是不羁外表下隐藏的明君,那么他将像连言说的那样,承受失败者的惩罚,远走天涯。他想留到最后,鉴证这一切。
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他知道,姬璃雪的身边,再没他的位置。
于哲将以城主的身份再回云城,池水扬亲自在凤阳殿摆下宴席,为他践行,欢送池阳的又一功臣,百官都上来敬酒,各个都想跟封地诸侯亲近,至少混个面熟,万一以后有什么交集呢…冷寒倒是对交不交集的全然没什么在乎,虽然他此前对于哲有疑心,但既然主君释然,那他也可以放下猜忌去多交一个朋友,何乐而不为。敬酒到姬璃雪的时候,二人也没有任何迟疑,大大方方的喝了一杯,从此以后,不见勿念,再见是友,天各一方,各自保重。
临行前,白清十里相送,非常舍不得。
“多亏兄弟在陛下面前美言。”
白清在马上摇摇头,“这都是主君自己的意思,与白清没有半点关系。”白清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日主君将他话打岔过去,原来心中早有定论,只是不便过早透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