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看姬璃雪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或者哪里有措辞不当得罪了他,赶紧又叩头“奴才说的句句属实,此处有诏书为证。”说着将手伸进衣襟去掏,结果什么也没掏出来。
姬璃雪看着他自己忙活着,掏了半天,又呆愣在原地,不知是何故。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念到“放哪了,放哪了?咱家记得明明…对了”老太监念到完眼睛一亮,他坐到地上,手往靴子里一伸,掏出了一卷诏旨。掏出之后笑逐颜开的,双手呈着,道“元帅,太后的诏旨就在这,您拿去看。”
姬璃雪一皱眉,心想,你藏的还真是地方。
原来这老太监带领着一众侍卫从京师出来给解翊送诏旨,快到卫城的时候突然一队人被冷寒的人就给包围了,老太监慌乱之中还以为是打劫的,心想这诏旨丢了可是死罪啊,他顺手就塞进了靴子里,被抓之后冷寒令人审问他,他一看周围都是身高体阔,身着盔甲的士兵,一问一吓,他就晕了。冷寒命人将其一众带回卫城,也并没有搜身。
而这老太监见了池水扬姬璃雪,深深的被二人所震惊,他年岁一高,竟想着平生见到如此气魄之人,许是上天怜惜他此生劳碌所赐的福祉。所以才殷勤为之。左右的侍卫将老太监手上的诏旨取下,想呈给姬璃雪,姬璃雪一摆手,让他直接打开读。全然不去在乎旁边忍着笑装咳嗽的池水扬。
诏旨上的内容跟老太监所说的如出一辙,果然就是皇太后让解翊尽快的取回解玉的尸首,运回京师,以葬皇陵。
“嗯!你说的句句属实。”姬璃雪点了点头。
“本帅再问你西伐朝中之事,你可愿答?”她看堂下的老太监已经不抖了,可能已经适应了,没那么害怕了。
“老奴愿意,只要是老奴知道的,定是知无不言。”这老太监一来想保自己平安,二来,自从见了姬璃雪,便有种临终了见到天仙的感觉,他不禁心疼起眼前这个时而蹙眉,时而叹气的小姑娘来。
“好!本帅问你,京师里还有多少禁卫兵马?”
“回元帅,奴才只在太后身边伺候,没有参政的权利,只是平时听太后念到过,主君将所有禁卫都待到阵前,只留京师几千禁卫。”往往这种耳边风,都是由宫中的这些小角色所闻。
“几千…”姬璃雪心里有数了,带她拿下解翊承诺的五城之后,扫平西伐京师易如反掌。
“是!但兴国侯府尚有精兵十万,可护京师安全。”老太监补充道。
“什么?兴国侯府?这兴国侯是何许人也?”姬璃雪讶异。
“回元帅,却是!兴国侯是太后赵氏之兄,上次主君回宫,欲调兴国侯的精兵,但兴国侯按兵不动,不予出令,说是留守京师以防万一。”老太监可没有什么国仇家恨的报复,只要报他不死,他还真是知无不言。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吞并净水之东时,那解翊还曾回过一次京师。那解翊欲回京师搬兵不成,反倒吃瘪回来。真是…她总算知道解翊这个皇帝当的是多么不易了。不怪他丢盔弃甲要投降啊!
“那京师现在是否知道阵前的情况?”姬璃雪又问。
“尚且不知!”老太监摇了摇头。
这也不奇怪,说起来,池阳近日都是按兵不动,开始攻城以后,城中更无人敢出城了,况且有冷寒在北门守住入京的要道。就算有京师来的探子也必会被擒住。
“嗯!左右,暂且押下,好生看管,不得打骂!”姬璃雪手一挥,让侍卫将老太监带下去了。
姬璃雪在堂内不停的踱着。
“璃雪,你走的不累吗?”沉默好久的池水扬终于开口了。
姬璃雪见他问,趁势止步,长喘了一口气道“此去池阳京师,还有八百里要走。我先练一练脚力。”
池水扬噗呲一笑,摇摇头,已经知道她在考虑什么。
“你又要让我坐守江陵,自己带兵前去是不是?”池水扬虽是对她说的,却没有看她。自己是一国之君,说是御驾亲征,但没有几次打仗是自己亲自出马,每每都是在军中坐镇。
“璃雪,朕知道你能征善战,区区十万兵马能乃你何?但,你让朕这九尺男儿的颜面放于何处?”他这语气,并没有丝毫罪责,却带着几分哀怨。想他池水扬虽不是武将出身,但也算是有勇有谋吧?但到了姬璃雪这啥都用不上了!自己想的没有人家精密,做的又…根本没机会做啊…什么都安排好了,还步步为营,一点意外都没有。虽然他不得不佩服,但自己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心中憋屈。
“陛下…”姬璃雪看他一副愁容,心中顿时不忍。“你责怪我吗?”她睁着大眼睛蹲下身,脸刚好在坐于椅上的池水扬手边。
适才颇有微辞的池水扬,被她这么一问,却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抬起手轻轻拂去她额角落下的青丝,轻轻的摇头。“朕哪里舍得!只是,一直在你的保护中,于心不忍。璃雪一个女子,每每要亲自去沙场搏斗,朕想到此处…哎!”
“陛下,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最讨厌什么?”姬璃雪依然没有起身,她眼眸弯弯,微翘嘴角,此刻也沉醉于他手掌的温柔之中。
“你最讨厌重男轻女者,最忌讳别人以男女来衡量公德评定战绩!”池水扬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他双手将姬璃雪扶起来,自己也站起身。“朕也讨厌,但这与此无关。朕知道你的才能比千万个男儿都有余。朕担心的是你,不管你是征战四方,战无不克的姬璃雪,还是躺在病床上的姬璃雪,亦或是远走他乡,于异乡以求安生的姬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