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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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这绵绵细雨不歇的下了七八日里,闻莺终于找到了楚翡身上的弱点——说是弱点也不尽然,因为这弱点只对她一个人起效,她出现在楚翡身边的方式已经够令人生疑,最初那段时间是她轻敌,自以为容色倾城加上一点儿小手段,不怕拿不到楚翡的信任,也不怕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后来她才发觉,容色倾城?楚翡生得本就已经够漂亮了,全然不输她一个女子;勾引人的小手段?她虽这么多年未曾尝过败绩,但是毕竟楚翡不是普通人,她的段位,或许实在是不够高。

她也是到了前几日才从杨大人的口中得知,这一位太子殿下,原来是有家室的,而且只有一个侧妃,嫁入太子府两年以来颇为爱护,没有见过他再亲密过任何一个人,大家都认为他是不近女色的,也只有之前第一眼见到她闻莺的时候,才露出了些许失态神情。闻莺便更是确信这是一根硬骨头,她对于男子向来秉持着厌恶的态度,认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如果之前的方法不起作用,那么或许,他喜欢的并不是这样的类型。

闻莺最自豪的敏锐的观察力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她想起那一日节日宴会,在船上的时候,她因为本身心情就不大好,加上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只能骄傲模样拿着上船来的那个舞女开涮,语气并不如何好听,更有些孤高自诩的意味,但是那一日的楚翡非但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或是不喜的神情,甚至还有些过分的维护和偏帮她,那个时候她就有些预感,难道楚翡喜欢的并不是那样的大家闺秀的类型,而是喜欢骄傲一些,娇纵一些的?

之后一段时日的相处里,经过一些试探,她总算也摸清楚了楚翡的喜好。他喜欢的事骄傲的,是宁折不弯的,是孤高自诩的,但是并不是一味地目下无尘,而是那一种因为拥有绝对实力,所以充满光辉和自豪的骄傲,是从骨子里传来的傲气,不一定非要靠贬低他人而展现出自己的骄傲来,而是就算八面玲珑眼底带笑,也有一种不容他人欺辱气定神闲的贵气。在发现这一点之后,闻莺无声无息的对自己的表现进行了调整,以确定自己能够在不偏离之前所展现出来的人设的情况下更偏向这样的女子,一方面这么做,她一方面也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好奇——

楚翡喜欢的竟然是这样的女子,那么,他在太子府中独宠的那个侧妃,也是这样的性格吗?可是她这一世见过太多的女子,也不是没有见过与这样的性格相像的,可是那些人都有一个宁折不弯的特性,她无法想象这样的人将来会被困在宫里,愿意被礼教所束缚,这难道不是一个悲剧吗?

没有人知道,闻莺所推断出的这些特性并不属于那个在太子府中过的无忧无虑所以显得更加稚气一点儿爱憎分明的虞西琼,而是属于另一个女子。

夜色朦胧入户,因为外头阴雨连绵不断,所以晚上连一丁点儿的月光都不见,屋里院里都黑沉沉的,即使点了盏盏灯火,也很难驱散那一种在六月天里彻骨的寒意和黑暗。在这样的夜里,闻莺约了楚翡在屋内对酒下棋,楚翡当然也弯着眼角答应下来,夜色正浓时,闻莺带着一食盒自己新做的糕点,打着一把油纸伞,从自己的院落走到了楚翡的院落里,看着门口的侍卫给她开了门,她敛了敛裙摆,抿唇跨入。

这样的雨丝轻飘飘的,所以只要稍微有一点儿夜风,就容易吹在身上,沾湿那同样轻飘飘的裙袂,正常时候,出来在雨里行走,就算是不多穿一件蓑衣,也应该穿一件略微保暖一些的披风,免得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可是闻莺显然没有穿披风的觉悟,或者说,她是故意没有穿披风,走进楚翡的房间里,她从阴影中跨入灯火下,目光飞速在房间内一扫——没有扶风。心中有些喜悦,她垂下长长的睫毛,然后慢慢行了个礼。

因为只打了一柄并不算大的油纸伞,所以不能避免的,还是有些轻飘飘的雨丝落到了她身上,她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裙,显得很是素雅,在领口腰身部分却有金线绣成的花纹,隐隐约约铺开一大片,在这样的摇曳的灯火之下仿佛泛着光,分外惹眼。青色本不是什么深色,所以雨珠落在上面还是有两分明显的,在打伞那一侧的袖子上洇出一片片略深一些的花纹,倒是更显得颜色很是漂亮。她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别致的发髻,用玉簪子挽了起来,下面却留下一些头发任其散落,沾染了一些雨丝,便像是在上面用了一层薄薄的头油似的,在烛火之下反射着绸缎一样的光,鬓角有两分碎发粘在脸颊上,显得分外可怜。

楚翡抬头起来,便有些愣了,自从他第一眼看见闻莺,闻莺穿的就是一身红色的长裙,后来相处这些时间,也是多穿红色这等艳色,又或者是鹅黄这等亮色,她生得娇俏可人,这样的颜色她穿起来便分外漂亮,今日忽的撞入眼睛的这点儿素色倒是让他啧啧称奇,在抬眸的那一瞬间,仿佛从这个穿着素色有些温柔,但是又有些自在的风骨和傲气的身影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怎么不穿一件披风,连着下了这么多日的雨,刮起风来还是很冷的,快过来。”楚翡在一瞬间的晃神之后很快就回国了省,他看着面前的闻莺,虽然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语调听起来却比平日中更加温和——闻莺向来敏锐,这样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她的耳朵,她浅浅的抿出一点儿笑意来,眸光中很快的闪过一道光华。

她依言走近到楚翡身边,先是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了在楚翡身边伺候着的婢女,又拿着婢女递过来的干爽的帕子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水珠,看着楚翡这样的加了一点儿关心的神情,眉梢忽的向上一挑,眸光中肉眼可见的飞快划过一分狡黠神情,她抿唇一笑:“妾身故意没有穿披风,就为了来讨贵人的一点儿怜意,怎么,贵人不喜欢?”、

显然是她这样狡黠的神情太过于生动,生动到那一个瞬间就让楚翡想起了另一张脸——那一张脸与闻莺的长相其实完全不同,闻莺的眼睛很大,眼尾又微微有些下垂,看上去就有两分可怜的样子,容易让人觉得心生怜惜,她长得娇俏,脸上的每一部分都生得恰到好处,多一份则太过稚嫩,少一分则容易让人觉得看起来寡淡。而飞快闪过的那张脸,分明有一双漂亮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有的时候漆黑如深潭,似乎泛不起半点儿波澜,有的时候却又明亮摄人,仿佛身体里面住着一个野心勃勃的少年。那个人……常常用这样狡黠的目光看他。

“贵人……贵人?”闻莺看着楚翡走了神,似乎是有些不怎么高兴,轻声唤了两声还没能叫醒楚翡,索性曲起手指轻轻敲在面前木质的棋盘上,声音清脆,让楚翡一下就回过神来。看着楚翡看过来,闻莺轻轻抿了抿唇角,微微扬了扬下颚,示意楚翡看桌子旁边摆着的一盘精致的糕点,“妾身带了妾身自己做的糕点过来,若是佐以一壶小酒,一定是美妙滋味。妾身知道贵人这儿有一种酒叫做桃花酿,不知道……可否有这个福分一尝?”

楚翡听了这句话倒是有些惊异,微微挑起了眉梢,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虽然并不能看出喜怒,但是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只是好奇:“你喜欢桃花酿?那虽是桃花酿成,但是与一般的桃花酿不同,即使是在夏州,也少有人喜欢。”除了……她,如果没记错,太后的寿宴上,她喝了不少。

“妾身喜欢,虽然入口的味道偏恬淡甚至稍微有一些苦,但是回味无穷,别有一番风味。”在闻莺的巧笑倩兮里,楚翡也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唇角,那不是平日里一直带在脸上的笑容,而是一种真实的,到达了眼底的笑意。他吩咐了两声,过了没多久,便有一壶桃花酿送了上来,他一边吃着闻莺自己做的精致的糕点,一边与闻莺下着棋,桃花酿就在手边,也免不了贪酒多喝两杯,也正是因为今晚气氛正好,闻莺所做的这些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所以没有发觉,盘中共有白粉两种颜色的糕点,闻莺从头到尾,只用了粉色的一种。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夜色已经深了,闻莺找了个净手的理由去到偏房里一刻的功夫,进去再出来,楚翡已经趴倒在棋盘上,呼吸均匀,看上去是因为喝醉了而睡了过去,烛光映照在他刀削斧凿般的一张好皮囊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就算是醉酒睡过去了,似乎都不太安慰。就算是闻莺,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不真心实意的叹上一句,老天爷真的是不公的,给了他一张女子都嫉妒的脸。

她凑近看了看,然后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儿带着笑意的慌张来,刚刚为了清净楚翡屏退了所有婢女,她便只能再扬声叫进来一个,一半抱歉一半愧疚的说一时不察让太子殿下喝多了酒,还请姑娘帮一把手,将太子殿下扶到床榻上躺好——她只不过是在白色的点心里添了另一种味道并不重的酒,酒并不醉人,只是与桃花酿两种酒掺在一起,便很容易醉。婢女凑近看了看,确定楚翡这是醉酒,看着桌子上的酒盏,立刻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与闻莺一起两个人将楚翡扶到了床榻上。

“接下来的就有妾身伺候罢,不麻烦您了。”闻莺浅笑着将那个跟进来的婢女打发走了,又跪坐下来脱掉了楚翡的鞋袜,解开楚翡的外衣,她有些费力的将楚翡翻了个身,把上面轻薄的一层外衣脱下来放好,又替楚翡拆了发冠,墨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

她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很快就拆掉了自己的发髻,又脱掉了自己的外袍,将楚翡向里面挪了挪,她吹掉桌子上的蜡烛,放下帷帐,翻身躺了上去。隐约之间,她听到身边的男子发出一声接近于叹息的声音,那里面嚼着两个字,反复几遍,终于让闻莺听了个清楚。

他说:“雁飞。”

雁飞?听起来似乎是个人名,难道就是楚翡的那一位侧妃吗?闭上眼睛之前,闻莺还在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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