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珳走后,蕊儿端着药走了进来,这药是纳兰雪精心熬制的,如今白浔琬已经有三四个月的身孕,胎像却不大好。
白浔琬接过药一饮而尽,随即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早就好了!”蕊儿道,“娘子,咱们真的要走吗?”
“你是怕勇子担忧?”白浔琬挑眉。
蕊儿瞥了瞥嘴,“那家伙,自从上了战场便换了个人似的,才不会担忧呢!”
白浔琬笑道,“那咱们走吧。”
“现下就走?”蕊儿蹙眉。
“自然,如今他们正忙,正合适。”白浔琬道,“我可不想我的孩儿在这种地方再多呆些时日。”
“好!”蕊儿将白浔琬扶了起来,“药方钱财,婢子都已经准备稳妥,马车婢子也已经备好,还有衣服被褥婢子都已经带上了。”
蕊儿顿了顿,“那青青……”
“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让她留下吧。”
“嗳!”蕊儿清脆地应了一声,兴冲冲地给白浔琬换好行装准备出营帐。
蕊儿这些日子在大楚国日日担心地要命,一想到白浔琬身边只有一个青青,她是既嫉妒又羡慕,如今她重回白浔琬身边,又得知娘子身边又只有她一人,她自然是高兴的。
夜色重重,两人身着一身夜行衣,走到军营中的角落,那角落处有一辆马车,上头正睡着一个车夫。
蕊儿将那车夫叫醒,那车夫看了她们一眼,慌忙跳了下来,“两位娘子是要走了?”
蕊儿呵斥一声,“别那么多废话!出去再说!”说着,蕊儿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那是勇子的牌子。
蕊儿小心地将白浔琬扶上车,随即在她耳旁道,“娘子,这伙计是林嬷嬷的养子,名叫林子,虽说是个话痨,但还是挺靠谱的。”
“蕊儿姐姐这夸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得紧。”林子笑道,“主子莫要听她乱说,小子我可乖得很。”
说着,他便催动了马车,旁人架马起势都很猛,这林子架的马倒很是平稳,这叫白浔琬心中放下心来,“林嬷嬷近来可安好?”
“阿娘自是安好,倒是日日想念主子,憔悴了些许。”林子边驾着马车边道。
也不过是半刻钟,林子的马车便被人拦了下来,好在此时是军营换粮时刻,守门人看到令牌也未曾有诸多盘问,便也直接将他们放了出去。
马车一路往南,经过苏川河,大约是五六日的路程,他们便到了于良国。
苏川河是南齐和大楚最宽广的边境,一东一西分隔着两大国,但再往南便不再是这两大国任何一国的土地了。
于良国是这天下第三大国,地广,人稀,物资丰富,兵马雄厚,当年破凉国之后,旁人都去拿凉国的新型的弩枪图纸,而他们拿的却是战场残留的各种武器。
当年凉国所用的炮残骸便被他们捡走,如今被他们研究出了一种新型的武器,是故这才使得他们终年处于第三大国,无旁人敢来侵犯。
正因为地广人稀,是故在大楚和南齐发生战争之后,他们这才广开城门吸纳百姓。
正所谓,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于良国的国主深知这一点。
进入于良国地界之后,马车便马不停蹄地往于良国的北都赶,大约半个月,他们这才赶到北都。
于良国的北都与大楚不同,它虽说也有东西市和各个村镇坊市,但地界却是比大楚国大许多,民风也比南齐彪悍许多。
进了北都城之后,马车便缓缓绕进了一处暗巷中,兜兜转转,在巷子的尽头慢慢走出来,充耳的是阵阵吆喝声。
蕊儿轻轻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入眼的全都是繁华的景象,这景象繁华到叫白浔琬也想不到,她本以为大楚国的繁华算是中等偏上,而南齐人坐享安乐,如今见到于良国的情形,她才感叹,世间真正的繁华,也就如此罢了。
二十年前,于良国被称为第三大国,如今大楚国和南齐国若是两败俱伤,亦或是一死一伤,那于良国许是能够迈入第一或第二的行列。
白浔琬感叹林嬷嬷会选地方。
直到马车行驶至一处五层高楼后门,林子这才缓缓停了马车,外头暮色初显,已经是傍晚时分,林子朝马车中的白浔琬道,“主子,咱们到了。”
蕊儿也是头一回来于良国,对这繁华的惊叹亦是写在了眼中。
林子见她这般,忽而笑了起来,“你快扶主子下来,这里的繁华,以后你有的时间去看。”
蕊儿撇了撇嘴,转身朝白浔琬道,“娘子,婢子瞧林子的舌头有些长了,莫不然将他的舌头缴了吧,听着怪让人耳朵疼的。”
林子慌忙道,“主子可莫要听着恶毒丫头编排啊,小子的舌头可是好的很呢!”
白浔琬却是浅笑一声,“若是如此,你们先争一争,能争出个所以然来,我再给你们做主如何?”
蕊儿却道,“罢了,婢子才舍不得再叫娘子在马车里受罪呢!还是先饶了他吧。”
“那我还得多谢你手下留情啦!”林子白了一眼,随后转身将这后门敲开。
门被一个小丫头从里头打开,看她垂髫年纪,倒也是有条不紊,“来者何人?”
林子道,“快起通知掌柜的,说是主子来了!”
那垂髫丫头看到林子,脸上甚是欢喜,又听闻主子来了,慌忙将门一关,自己转身往内院跑去。
只看到那门啪的一声拍在了林子的脸上,竟叫他鼻子红肿了一片,这看得一旁的蕊儿捧腹大笑。
林子有些不高兴,竟是指着那跑了的垂髫小丫头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明日林子哥哥可就不给你买冰糖葫芦了!”
可回应他的也不过是那垂髫小丫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蕊儿的一阵大笑声。
林子走到蕊儿面前,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她,“你再笑,你信不信我叫我阿娘罚你了?”
蕊儿是林嬷嬷一手调教的,听到这句话,蕊儿的笑声忽而戛然而止,随即也不知怎么得,一股子难受的感觉从喉间往上,竟是叫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