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揽华宫,嘉夫人又如同之前那般,半个字都不肯说,仿佛还是块石头。
白浔琬心中有了些许思量,于是朝她温和一笑,“嘉夫人的富贵儿确实可爱得很,我也很喜欢狗,不如改日夫人带着富贵儿来揽华宫串门吧。”
嘉夫人一时之间愣住了,只是不过是一瞬间,她便备好了说辞。
“殿下赎罪,别看富贵儿长得小了些,但其实富贵儿年岁已长,怕是有些不合适带出门了。”说着她还愧疚得朝白浔琬行了一个礼。
她的言行举止很是天衣无缝,竟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白浔琬只是笑笑,“我不了解狗,竟不知富贵儿竟是这么大岁数了,是我失礼才对。”
“殿下谦虚了,世人只知自己的年岁身心,却无从了解狗儿的年岁身心,这也是常事,殿下莫要放在心上。”说着,家嘉夫人在揽华宫门口停下,“今日多谢翁主殿下,改日我定会登门道谢。”
嘉夫人走后,白浔琬便进了揽华宫,只是她只是站在院子里,许久都未曾进去。面前的花泥早就被翻新了一遍,掩盖住前些日子富贵儿在此处留下的痕迹,突然树影一动,青青轻巧得落在了她的身旁,“娘子。”
“回来了?”白浔琬浅声一问,“查得如何?”
青青点头,“婢子去了一趟嘉夫人的殿院,发现果然有蹊跷,那条被称为富贵儿的狗早在半月前便已经死了,如今嘉夫人宫里又养了一条新的,死去的那条尾巴上的毛很顺滑,颜色也纯,而这条新的年岁虽说长了些,尾巴上竟有一撮黑色的毛。”
“当真?”
青青确定,“当真,这些日子,嘉夫人宫里的侍婢都忙着训狗,虽说看上去与往常一般无二,但起动作却着实生硬得很,而且,婢子也寻到了那条狗的尸体。”
说着,她从背后拿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这一小团,正如当日青青将它从花泥中捞起来那般大小。
院中正好无人,青青便将那黑色的布袋放在地上轻轻摊开,一条小狗的尸体赫然躺在里头,的确是富贵儿!
“它是如何死的?”
青青蹙眉,“中毒死的。”
“是她自己下的手?”在嘉夫人可疑的音容笑貌中,白浔琬不得不怎么推测。
青青犹豫了良久,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小包布包,她轻轻将布包小心摊开,放到白浔琬的鼻下。
白浔琬紧皱双眉神色凝重,这布包中分明就是一抔花泥!一股子杏仁儿味冲鼻而来,使得白浔琬竟是不小心呛了呛。
这是杏花散,剧毒。
“这花泥是婢子从富贵儿的口中拿出来的,似乎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青青道,“娘子,这花泥是不是与咱们宫中的花泥很像?”
白浔琬点头,“是有人栽赃?”
若是有人栽赃,那白浔琬为何要处心积虑去毒杀一条上了年纪的狗?难道是忌惮嘉夫人吗?
嘉夫人一无身份二无权势三无子嗣,在这南齐后宫中,除了那一点与刘酆的青梅竹马之情值得与那些夫人比较之外,其他的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仰仗的,所以白浔琬也没必要对她动手。
如此想来,那也只有嘉夫人自己动手这一个可能了。
宫中可没有杏花散这般的剧毒,白浔琬冷哼一声,这刘酆到底想要做什么?
之前刘酆可都是天天都往后宫跑,现在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想来这南齐的朝政的确是陷入了僵局。
白浔琬轻轻蹙起眉头,微风拂过她额角落下的长发,竟是有一种谪仙的既视感,她柔声道,“把它放回去吧,莫要叫人起了疑心。”
“喏!”青青得令,便直接将那黑色的布袋包裹好,双足点地,直接从这院子里消失不见,仿佛她从没来过一般。
日子就这般一天一天过去,自从那日富贵儿的事之后,这宫中又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白浔琬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好在裙摆厚实,加上襦裙宽松,莫不然早就被人发现了。
这日,白浔琬正在院中踱步,却见喜儿有些慌张地跑了进来,她还没开口说什么,身后的一个浅白色的身影风一般地跑到她的面前。
只听面前这人噗通一声,跪倒在白浔琬的面前,“七娘,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我的命啊!”
却见白溪玟脱簪着素,面色一片苍白,额头上满是虚汗,看上去竟是十分憔悴。
“救命?八娘,我何德何能能救你的命?”白浔琬转身,正打算回寝殿休息,她站在外头太长的时间,也有些累了。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苏氏死了!”
“苏氏?”
“苏浅眠!苏贵妃!”白溪玟恶狠狠道,“就在刚刚在自己的宫殿里被噎死了!”
“哦?”白浔琬内里倒是有些震惊,就在前不久,她可是亲耳听到白溪玟诅咒苏浅眠噎死的,没想到还真的噎死了。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白溪玟道,“又不是我干的!”
白浔琬沉默。
白溪玟几乎有些癫狂,“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发誓!”
她顿了顿,“我发誓!若是我干的,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白浔琬却是轻轻摇头,“在我面前发誓,没用,你还是去南齐国主面前发誓效果更好些。”
“国主一天换一个性子,我哪里知道该何时……”白溪玟突然顿住了,她的双眼通红,想来受到的刺激还不小,“你不肯帮我?”
“又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怕?”白浔琬接着道,“既然不是你做的,你大可该如何便如何,你如此这般来我这儿,是生怕旁人不知晓你心虚吗?”
白溪玟眼神动了动,确实如此,如今苏浅眠被噎死了,曾经与她发生过争执的她自然是众矢之的,若是她在此时此刻慌了,在旁人眼中便是心虚,那就更加坐实了她害了苏浅眠的罪名。
想到这里,白溪玟突然不害怕了,她缓缓起身,见散落在前头的头发丢到后头,方才害怕的神情也不见了,“你说得对,这根本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慌!”
“连我都还不知道的事,你居然知道了,想来你宫里的人消息还真是灵通啊。”白浔琬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丢给她这么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