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儿蹙眉,直接走下车去,却见那妇人衣着得体,跪在车前小心翼翼,就仿若是一个生怕受伤的小媳妇。
“这位夫人,你跪在我们宣平侯府的马车前做什么?”蕊儿大声质问。
那妇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泪水哗啦啦地落了下来,“还望侯府七娘子垂怜,小女子无依无靠,来京后幸得颜郎照顾,这才勉强存活,小女曾发誓,此生要跟随颜郎左右,还请七娘子容小女一个位置,小女定做牛做马服侍七娘子。”
蕊儿见她大庭广众之下竟是如此说辞,更是恼怒,“你在说什么?你可看仔细了,我家娘子可是宣平侯府嫡女白七娘子,你若是再在此胡言乱语,我宣平侯府可是容不得你的!”
那妇人听完蕊儿的话,忽而哭了起来,她那哭声十分凄厉,竟是叫人有些同情,“七娘子,还求你给小女一条活路吧,七娘子,我知你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但如今小女着实处境难寻,若是七娘子不给小女生路,小女也只好死在七娘子的马前了!”
“蕊儿!”白浔琬本就心烦意乱,如今竟还闹出这一出,她更是有些烦躁,她透过车帘叫住蕊儿,“寻个人,将这位夫人送到颜府。”
蕊儿得了指令,立刻叫了躲在暗处的暗卫,随即转而向那哭着的妇人道,“这位夫人,你当众污蔑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姑且不与你一般计较,既然你与颜家郎君有旧交,那我家娘子也愿意送你去一趟,但倘若你还要闹事,那么我家娘子可就直接送你去公堂了!”
那妇人被蕊儿吓得竟是不敢说话,眼泪继续哗哗往下流,半晌,她才道,“七娘子,你是想要让小女知难而退吗?我只不过是想求白七娘子给我一条活路,没想到,你竟是要将我往死路逼!好!好啊!那我就死在你面前!干脆一了百了!”
她正要动身往马车的车辕上撞,却被其中一个暗卫拦了下来。
蕊儿见她着实是个难缠的,瞬时也怒了,“这位娘子,我家娘子只是听闻你言辞之间与颜家郎君有交情,这才想要送你去颜府,你倒好,好说歹说你不听,竟偏一定要在我家娘子的马车前送死,怎地?你今儿存心是来我家娘子车前寻麻烦的吗?”
她顿了顿,“如此讹钱的人,我在这京都可是见多了,若是你真的不愿离开,那我们也只好报官了!”
“候府嫡女欺人太甚!”那妇人指着白浔琬的车架开口大骂,“想我无依无靠来京都,七娘子不容我也就罢了,竟还要拖我去见官!苍天,你睁开眼瞧瞧啊!”
“哟!我倒是怎么回事呢,竟是如此热闹!原来是侯门嫡女仗势欺人啊!”说话间,一个骑着毛驴的男子剥开人群走了下来。
那妇人见有人为她撑腰,竟是哭得愈发伤心,男子走到蕊儿面前,蹙眉问道,“这位可是宣平侯府嫡女白七娘子?”
蕊儿方才听他的话本想直接甩脸子的,可当她看清来人之后,竟不知觉得点了点头。“是,我们乃是宣平侯府的车架,这位妇人无缘无故跪在我家娘子车架前,开口闭口总说让我家娘子给她活路,我家娘子哪里管的着她的死活!”
“对啊!”俞言笑嘻嘻地蹲下身子看向那哭得像个泪人的女子,“她可是宣平侯府待字闺中的嫡女,哪里管的着你的死活?”
那女子一愣,她竟不知堂堂京都天子脚下,竟有布衣敢替她出头,还言之凿凿,竟连方才那虎视眈眈的侍婢也给了他几分薄面。
周围都是些看热闹的人,似乎都此人的行为亦是吃惊。
女子顿住了,眼前男子似乎有来历。
思及此,她竟是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俞言见她晕过去了,更是好笑至极,他起身朝白浔琬作揖,“白七娘子,既然这位夫人与颜府有渊源,那就烦请娘子将她送去颜府吧,今日这街上发生的一切,俞某自当为娘子作证。”
“多谢俞府尹。”白浔琬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自当散去,俞言上前一步走到马车窗子旁,笑脸不减,“还未交接官印呢,七娘子如此称呼俞某还尚早。”他顿了顿,“俞某又救了七娘子一回啊,不知七娘可否赏脸,改日请俞某吃顿饭?”
“多谢俞府尹,改日小女自当登门拜谢。”
俞言笑着,“那俞某恭候大驾。”
回到候府,白浔琬心中还是有些烦躁,而此时白老夫人着人来请,那来请人的侍婢脸色有些不佳,想来白老夫人此刻心情也是不大好。
白浔琬应了一声,便往涵英院走,才至花厅,白老夫人的骂声就传了过来,“简直是混账!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事!当我候府是吃素的吗?”
“儿见过祖母。”白浔琬上前向白老夫人行礼。
白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让她坐下,“今日在街上可遇到了什么事?”
白浔琬自然不会隐瞒,将那妇人的事一五一十得都说了。
听罢,白老夫人更是愤怒,“好一个侯门嫡女仗势欺人!这女子当真是狼心狗肺!”
“祖母莫要气恼,好在儿在途中遇到了前来上任的俞府尹,他为儿辨明了冤枉。”
“岭南的那个俞言?”白老夫人不敢相信,那个小小县令竟是在短短几年之间来了上京,还做了京兆府尹。
“正是。”白浔琬道。
白老夫人是知道俞言的手段的,暗自放下心来,只道,“那女子着实可恶的紧,如此一来,怕是没多少人敢上门提亲了,你的婚事怕是要搁置了。”
“祖母都是为了孩儿好,孩儿是知道的。”白浔琬低着头说着。
白老夫人见她如此识相,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叫她回去多休息。
白浔琬从涵英院回来,直接盘坐在了院子里发呆,这下一来,她的所有退路可都要断了。
“娘子,吃些东西吧。”蕊儿给她端来了点心,“若是不吃可就要饿坏了。”
白浔琬摇头,“你去将那图纸拿过来。”
“娘子,天就要黑了,莫要研究那些东西了罢。”她着实怕白浔琬吃不消。
白浔琬却是摇头,“如今我有许多事不曾想明白,看着那图纸,或许能想明白也未可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