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成全，该离去？

手中捏着的是霍父给的离婚协议书，被徐若初捏皱了，另一只手拿着笔，只要将纸放在桌子上，然后她的另一只手稍稍地动一动，徐若初三个字也是几十秒的问题，很快很快地解决。

但是，她没有移动，无法按照内心的想法去做。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么多与霍启琛的情节，从有记忆起，从进霍家前，他就充斥在她的世界。

那时候的她被外婆藏在妈妈陪嫁的箱子里，是他打开木箱，然后用一种冷淡的眸光注视着她。

她不得不留在霍家，换来的是妈妈的大骂，妈妈说，她该跟着外婆，不该来霍家。她很伤心，很大的霍家很难找一个让她容身的地方，于是，她误进他的屋子里，躲在他的柜子哭泣。

是他打开柜门，也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手心捏着是外婆给的糖果，她害怕惹他生气，被妈妈骂，于是伸出小手将珍贵的糖果送至他面前。

对他来说，那是极不好吃的东西，对她来说，是外婆给的，是最珍贵的！

她怯怯地唤他“哥哥”！

他皱眉，将她给的糖果扔到窗外，厌恶地对她说道：我不是你哥哥！

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哥哥，可是在霍家那么地孤独，妈妈不喜欢她，叔叔对她有敌意，霍明珠欺负她，只有他用那种冷漠的眼光看着她，却会允许她留在他的屋子避难。

后来，她成了他的小跟屁虫，跟着他的身后乖巧地听他的话。他说放学后得去他学校帮他拿书包，她会铃声一响，就冲到他的学校，接过他手中的书包。

她拿过他的书包！

他的书包不重，只有二三本的书，而她自己的很重，为了不让学业退步，她要看很多的书。

她读书的脑子不好，数理化很差，会在不懂的时候拿着书去他的房间，央求他，教自己作业。

熟悉了，知道他绷着一张脸，也会在她软软的哀求下同意。

他会骂她笨，然后在她不懂的时候一遍遍地教。

他也生过她的气，在她找到新的朋友，没有同他一起回家，他会绷着脸重重关上自己的房门，不同她说一句话。直到她去求他，他冷着脸，警告她，“不许和别人玩！”

他说，除了他，不许和别人玩。

她听话，他说，小初，真乖！

那时候的她，世界里只有他，她努力地把他当作哥哥，不敢动什么念头，每当晚上入睡前，脑海里浮现他的容颜，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许喜欢哥哥，不许喜欢哥哥！

她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知道如果喜欢了哥哥，妈妈会生气，而是他那么优秀，有那么多的女孩喜欢他，他不会喜欢她的！

他对她好，是把她当作妹妹，也变相地欺负她，让妈妈难堪。那时候，她是这么想的！

到了她对他的感情无法控制，妈妈看出端倪，要她发誓。她哭着发誓，只是把他当作哥哥，不会动什么念头。

是的，她一直努力地把他当作哥哥，可是，那么多年的好，她早是动了心。

他走后，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把自己关在房间，偶尔去他的房间坐坐。渐渐地后面，她试着接触外面的人，学会去交朋友，也在那时候喜欢上萧墨。

萧墨对她很好，不霸道，很温柔，很疼她。

她喜欢那种被疼的感觉，就像他在时，把她捧着手心。

事事又是那么地难料，过了那么多年，她已经淡忘他们年少的记忆，她却嫁给他。慌乱、不安，更有着害怕，因为她，他失去心爱的女人，她成了让哥哥失去幸福的罪孽！

一直一直，她都知道，她对不起他！

那些记忆，徐若初如今回忆起，她记得竟是那般地清楚，连初见时，他打开木箱那刻的表情，她都记着。

也或许，他们的命运早系在一起。

现在，她得和他结束这段关系，只要签了字，他与她没有关系，不是夫妻，只是陌生人，都兄妹都不是。

她还能甜甜地唤他一声“哥哥”？

不能了，更别说，想唤一声“老公！”

徐若初沉思了那么久，终于她捏着笔的手动了，她咬着唇，嘴角边是落下的眼泪，滑入到嘴中很咸。她将离婚协议书摊开在桌子上，上面的内容没有看一个字，直接找到签字处，颤着手，一笔笔地去划。

屋子的门应声打开，徐若初身子一颤，手中的笔没有停在初字上，还有一个字，她没有写完。

霍启琛走进来，一眼看见餐桌前的徐若初，他连拖鞋都未换上，之前走到徐若初的跟前。

徐若初在霍启琛走进时，连将协议书往桌下藏起来。

她都决定成全他，为什么感觉自己做了错事？明明是他和柳思络有了孩子，为什么她自己感觉像是个罪人。

霍启琛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底，知道她在桌下的手有一份见不得的东西。

“你今天好早回来。”徐若初抿着笑意，苦涩地说道。

霍启琛比以往回来早了一个小时，这杀得她措手不及。

霍启琛冷笑，要不是他提早回来，能看见徐若初在屋子里做了什么吗？霍博文说，徐若初要和他离婚，徐若初早在嫁给他的时候，就说明，一年后会离开他。

他信，因为那是一年前。

现在那，他想知道，徐若初是不是还想着离开他，难道他对她不够好吗？没有萧墨好，没有莫淮辰好。

“在写什么东西，给我看看。”霍启琛忍了怒气，故意笑着问道。

徐若初摇头，紧紧地捏着手心的协议书，她揉成团，站起身打算将它们扔掉。

“没什么东西，自己胡乱画着完。”

她起身，霍启琛站在她身边，让她感到莫大的压力，忍不住地向后退了退。

霍启琛逼近她，一步一步，将她逼到墙边。“若初，给我看看。”

他哄着，柔声说着，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生气。他就是这么容易冲动，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别人设下的圈套，他都钻到底。

徐若初，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梦魇。

他努力地去戒过她给的瘾，也试过找别的女人，但是，只要她一出现，他的努力都费了，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乖，给我看看，你写了什么东西？”霍启琛压着她至墙角，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道。

徐若初不给，紧捏着，回道：“真没什么，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她连着从他怀里逃离，想去厨房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