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瓷姐姐,你怎么了?”素梨晃了晃她的手,辞镜醒过神来,往人群看去,并没有见到什么白影,她咬了咬嘴唇,不死心地又看了几眼,待到确定确实没有那人之后,她松了口气,素梨叫了她一声:“阿瓷姐姐?”
“没事,我们快回去吧。”辞镜勉强笑了笑,拉着素梨往客栈走。
但愿是她的错觉,那种恐惧感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她的心脏,之要稍一用力她的心脏就会被捏碎。
辞镜越走越快,素梨有些跟不上了,喊道:“阿瓷姐姐你慢点!”
辞镜咬了咬唇,“抱歉。”
素梨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辞镜脸上露出这种失魂落魄的表情了,上一次还是她刚醒来,听到于英已死的消息之后。
“阿瓷姐姐,你刚刚怎么了?”
“没怎么,素梨你别问了,我们先回去。”她拉着素梨继续往客栈走,客栈里只有账房先生和两个小二在守着客栈,别的人都差不多去看焰火了,辞镜将素梨送回了楼上,招来几只小雀,嘱咐它们看着素梨,若有什么事情便去找她,随后离开了客栈。
大街上依旧人挤人,辞镜又招来更多的小雀帮忙去找,但是在大街上找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不小心撞到了人,脸上的面具被撞掉了,她急忙躬身去捡,那人却比她快了一步,已将面具捡了起来,送到她手中,辞镜没有抬头,只接过了面具戴在脸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正要走,那人却抓住了她的手臂,辞镜抬头看他,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让她神色微微一变,面具后的眼神已是几番变换,但最终还是淡淡笑着看向他,道:“这位公子,妾身还有急事,若是方才唐突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妾身改日再向公子郑重道歉。”
“出什么事了么?”他皱眉看向她。
“嗯,所以还请公子先松手可好?”
齐凤栖急忙松开了手,“抱歉。”
辞镜得了自由,也不再多说便往前走,齐凤栖却跟在了后面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在下能帮得上忙么?”
“不麻烦公子了,焰火晚会还未结束,公子去看焰火吧。”
辞镜急匆匆往前走,齐凤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转过身便见到苏陵陵站在了他面前,朝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问道:“师兄,怎么了?”
“刚刚遇到一个姑娘,感觉很像阿瓷。”
苏陵陵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走吧,你在信上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我们边走边说吧。”苏陵陵侧过身去,齐凤栖又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跟上了苏陵陵。
夜色渐深,焰火也放完了,人群逐渐散去,辞镜站在一处屋檐上,俯视着人群。
小风轻飘飘落在了她身后,“宫主,没有找到素朵。”
“肯定是有人早就盯上了素朵,否则不可能这么快我们就完全找不到了。”辞镜蹙眉道,她揉了揉眉心,想到之前那道白影,会不会真的是他回来了?会不会是他带走了素朵?
她不敢继续往后想,小风愧疚道:“宫主放心,属下一定要将素朵找回来。”
“你等等,我们刚刚已经白费了一番力气,现在还是不要这样瞎找了。”
她摘下面具,露出晴冷如霜的面容,小风微微一怔,急忙低下去。
“你先回去吧。”辞镜沉吟片刻,重新戴上面具,一跃跳下屋顶,小风看着她的身影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街头,叹了口气,也跃下屋顶,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辞镜在黑暗中冥神感受了半晌,忽然听到一阵琴声,铮铮几下便消失了,她回过头,看到一名紫衣女子站在她身后,辞镜愣了愣,脑海中闪过一抹影像,但是倏忽一下便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想起此人是谁。
那女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张绝美面容在月光下逐渐清晰,只是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眼角有了几道明显的细纹。
辞镜看了她片刻,那女子已经开了口,“姑娘,夜已经深了,你一个人还待在外面做什么?”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风似的,辞镜抿了抿唇,道:“前辈不也是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
“老身一把年纪了,还怕谁对老身做什么不轨之事如何?”
辞镜笑了笑,道:“前辈多虑了,晚辈并不怕。”
她盯着女子怀中的琴,那女子低头看了一眼,笑道:“老身是一名琴师,这么多年,也只有这琴一直陪着老身罢了。”
“前辈,您知道瑰月么?”鬼使神差的,辞镜问了一句。
女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是熟悉,但是老身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了。”
“那你知道璇玑琴么?”辞镜又接着问道。
女子闻言忽然一笑,将怀中的琴往前送了送,“这便是璇玑琴呀。”
辞镜看了看她的琴,这琴是红木制成,并不是她曾经看过的那把璇玑琴。
“前辈,晚辈还有事,后会有期。”她朝着女子抱了抱拳,女子忽然叫住她:“姑娘。”
她回过头,问道:“前辈还有事么?”
“你在做什么?或许老身能帮到你。”
辞镜淡淡一笑,“晚辈在找人,这么晚了,前辈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吧,不劳烦前辈了。”
“找人么?老身能帮你,你且告诉老身,你要找的人是什么模样,能画下来么?”
一炷香后,辞镜已经带着那名女子回了客栈,她让小风拿来纸笔,将素朵的模样画了下来,递给女子。
女子看了那画像一眼,在软塌上盘腿坐下,琴摆在腿上,拨了拨琴弦,紧接着便是流畅的琴声如山间溪流般缓缓流淌而出,辞镜静静地看着她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动,素梨想要说什么,辞镜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素梨只好闭了嘴。
一曲弹毕,女子睁开了眼睛,微微偏头,露出疑惑神色。
辞镜问道:“前辈,怎么样?”
虽然没有抱多大希望,但是看到女子摇了摇头,她还是有些失落,但女子接下来又道:“老身看到了她,但是却找不到她的具体所在。”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她不在这个世界了。”
素梨身子一软,小风急忙扶住了她,素梨急急道:“你胡说什么?我姐姐怎么可能不在这世界上了?你的意思是我姐姐她,她——”
她没有说下去,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哭什么,你姐姐虽然不在这世界上了,但她有可能在另一个世界呀。”
“那还能有几个世界,不在这里,你的意思不就是我姐姐已经死了?”
“你这傻丫头,老身可没说你姐姐死了。”
“那我姐姐在哪儿?”
女子将琴拿开,坐正了,淡淡道:“你姐姐大概是被人关在一个叫辰饮殿的地方。”
听到辰饮殿三个字,辞镜犹如遭了雷劈,呆愣在了原地,素梨泪眼婆娑地看向她,“阿瓷姐姐,你怎么了?”
辞镜直直看着那女子,“你知道辰饮殿?”
女子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笑意,“老身不仅知道辰饮殿,老身还知道,你身上有玲珑骨。”
辞镜眯了眯眼,“你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果然是故意的吧?”
女子点了点头,“老身名蝶渊,你之前问老身认不认识瑰月,或许老身认识,又或许不认识,老身的记忆出了毛病,有些事已经记得不太清楚。”
“你的记忆,为什么会出毛病?”辞镜想到自己的记忆,不禁问道。
蝶渊笑了笑,站起身来,“老身知道你和老身有一样的毛病,但是老身也不是很清楚,老身起初只是以为自己练的武功,但是后来却发现和老身练同样武功的弟子却并不像老身这样,老身以为是老身弹的琴声的缘故,便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有弹琴,但是在这没有弹琴的时间里,老身的记忆衰退得更加厉害。”
她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老身这么多年都在找一个原因,但是却迟迟不能确定,或许能在你身上找到答案呢?
辞镜幽幽看着她,半晌,她走近蝶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不瞒前辈,玲珑骨,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知道辰饮殿是数百年前有泉国巫祝所住的地方,但不知前辈是从何知晓的辰饮殿?”
“如果老身没记错的话,是有人曾求老身去辰饮殿取一样东西,但取的是什么东西,老身却不再记得。”
她的记忆显然比辞镜缺失得厉害得多,辞镜又问道:“那前辈你还记得自己是百花宗的大弟子么?”
蝶渊愣了愣,点点头道:“老身隐约记得自己是某个门派的弟子。”
“那便是了,前辈您的徒弟瑰月曾经讲过您的事给我听,您还记得那段时间的事么?您还记得钟鼎和欢欢么?”
辞镜循循善诱,一旁的素梨有些着急,拉了拉辞镜的衣袖,但辞镜显然有更想弄明白的事情。
“老身不记得他们了,但老身记得一场大雨,在那场大雨中,老身杀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