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是你要住吗?”赵掌柜一一都记下了,又问道。
木文灯顿了顿,方用轻柔似羽毛的声音回他:“是啊,我一个人。”
赵掌柜微微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木文灯一瞬间竟有些感激。
赵掌柜办事很麻利,不过半日,楼上的房间里就摆了一叠院子的简图,上面有地址还有报价。
“怎么了?你要买院子?”沉思之间,突然背后冒出了一个声音,是齐南山。
木文灯想事情想得正入迷,被齐南山这么忽然出声,吓得有些惊魂未定,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嗔道:“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齐南山伸手指了指,很是无辜,道:“门是开着的。”
木文灯顺着他的手臂指向的方向望去,房门确实如他所说大大的开着,登时噎了一下,还是不死心地说道,“这可是女子的闺房,就算是开着的,也应该敲一下吧?”
“我们木老板可不是一般女子,自然不能一般对待了。”齐南山笑着回了她一句,一个回身就到了木文灯另外一边,也不用主人邀请,自己就坐了下来,端过她的茶杯啜了一口,砸吧着嘴满意极了。
“喂……”木文灯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面带嫌弃地说,“这可是我喝过的耶?”
齐南山好像也有些意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瞬,抬眸看她,大度地说:“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啊。”木文灯白了他一眼。
齐南山啧啧道,“本皇子英俊潇洒,有权有势,多少女子挤破了脑袋就为了看我一眼,你还嫌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碎碎念着表达着不满,木文灯也不理睬他,一页一页翻着图纸挑选着。
齐南山觉得没趣,就止住了话头,又看木文灯一脸认真的模样,问道:“你真要买院子住?不是住在王叔那里吗?”
木文灯翻图纸的手顿住,揉了揉僵硬的脸,然后扬起笑脸,才抬头看他:“是啊,要买个院子。”却是像是没听到后面那个疑问似的。
齐南山凝眸看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眼底,忽而又露齿一笑,就打破了沉默的尴尬,他道:“找到合适的了没?我在临安街道近武院处有个别院,你可以去看看。”
他挥手一指,十分慷慨:“搁在那里也是空着,就送给你了。”
朋友就是救人于水火,木文灯有些意动,但还是连忙推辞,瘪了瘪嘴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拉倒吧你,多少小美女等着住进去呢,我就不去占这个坑了。”
“喂,别血口喷人啊,哪来什么女人。”齐南山立时反驳,极其重视自己的名誉。
木文灯笑着附和了他两句,可不想等会儿还要哄这个愤怒的大少爷。话中就顺了他意全是对他的褒奖,还穿杂着一两句口不择言的羞愧,面上却完全不是如此。
她越是忏悔道歉夸赞,齐南山的脸就更沉一分。木文灯见此,恶作剧得逞,忍不住拍桌大笑。
两个人互相嘲笑抹黑对方,就这样斗嘴也是过了好久。终于静下来,齐南山旧事重提,语气诚恳:“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我那个院子应该能符合你的要求。”
木文灯也正经起来,说:“无功不受禄,我不想无缘无故就接受你的赠与。再说了,我有能力买院子,为什么需要别人帮忙?”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齐南山帮她帮的已经够多,她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麻烦他了。
齐南山知道她的意思,也了解她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妥协道:“这样,我把那个院子租给你,拜托你帮我照顾和打扫。”这样的借口有点儿太蹩脚了,他名下的每处房产可都是备了小厮丫鬟看守的,院内一应事务都很齐全,以便主人家能随时入住。
见木文灯似有犹豫,齐南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那别院离酒楼近,又在城中,护卫这些都没问题,你一个女子居住,安全是最重要的。”
其实木文灯出来住,齐南山是举双手赞成的,可是让她来自己府上住是不可能的,其他的住所他又不放心。昨日赵掌柜的消息传来,知道她要找院子,齐南山可是把自己的房契地契一个个拿出来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地方,符合他自己的,也符合木文灯的一切要求,最重要的是,足够安全。
他选定之后,立即着手处理,亲自挑选了十来个护卫立即赶往蝴蝶庄,要百分之一百保证她的安全。
木文灯长住王府,对安全没什么确切的概念,听齐南山提起,才又涌现出了当初被绑走时的后怕。她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她前思后想,综合利弊,最终还是同意了,不过她始终坚持:“租金是一定要给的,如果你不要我就不住了。”
齐南山心下好笑,还没遇到过这样强迫着要拿钱给别人的,你不要还不行,她比你更不高兴,只得像小鸡啄米一般猛点头:“好的好的,大富豪木老板。小的一定会按时向您收取租金的。”
木文灯这才满意,扬起下巴傲娇地哼了一声。
“王爷……”常英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立在窗前的百里策,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事?”他动也不动,就只听得一句问话,还是那个孤寂的背影。
常英想起刚才收到的消息,要说出的话生生忍住,在舌头边转了转,静了一会儿,还是回禀道:“木姑娘住进二皇子的蝴蝶庄了。”
这是一个极其寻常的消息,一男一女之间总有那么点儿故事,会发生些什么,常人不必言说,也不必评价。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妥,不过……常英抬头看了一眼,百里策还是背对着他,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看不到,他不敢妄加猜测,心里却隐隐有一个念头自发地冒出来,王爷在生气。
空气中寂静得可怕,就连跟着百里策征战沙场数余年的常英也觉得有些捱不住。王爷没答话,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