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策见木文灯这样回答,微微一笑,其实早就猜到她会有此想法,也并不急着纠正她,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争斗,有人与你使绊子那是因为你还有价值,你若是安安静静的,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在宫里,你失去了价值,只会死的更快。要让自己变得有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后宫里那么多女人,一批来了还会有另一批,一个人没了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去填补她的位置,没有谁是必须的。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须让自己变得被需要,谁会在意背后需要付出什么吗?
你曾经身处低处,便会明白高位可攀,而你已经迫不及待。
“安安静静的不好吗?”木文灯问。皇宫步步皆是陷阱,没有人关注,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不好吗?
“不好。”百里策淡淡道。以前的时光浅浅流淌着的是快乐,可是接踵而来的是宫人们的捧高踩低,曲意逢迎,甚至有些直接破口大骂。你落到低处,连奴才都会比你硬气几分。就算这些全都不谈,他依然记得烛灯昏黄下母妃若隐若现的脸,她手中拿着从未拿过的缝线,密密麻麻的针脚,还有面目全非的玉指。
看百里策突然沉默下来,木文灯也不再问,她依稀明白百里策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却不忍心直接开口提出他的伤心事。
后宫是一个大染缸,你想变成黑色或者红色都由你自己决定。也会有很多事你身不由己,因为入了这道宫门,是好是坏都得由你自己承担,别人都帮不了你,别人也或许是插入你背后的一把尖刀。
秋猎很快就来了。
太阳悄悄地睁开一丝眼缝,微弱的光洒落大地,叫醒了王府一角的某人。木文灯伴着晨光爬起来,乘着蒙蒙亮便已收拾齐整,正待出发。
皇帝率先出发,长长的仪仗慢慢行驶向前,百里策带着木文灯才慢慢跟在后面。半天之后,整行人马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城郊十数里地之外,蔚蓝的天空在上,下面绿意葱葱还有着青翠的草地。初秋时节,有着清风的和爽,还有收获的果实。
当夜皇帝就举行了宴会,众人畅饮之后也为第二日的猎场争艳摩拳擦掌。
秋游开始了。
翌日之初,木文灯就将早已准备好的铁板架子架好,烧了木炭备火,再在铁板上刷上一层热油,便已经就绪了。她随着百里策骑马出去晃了一圈,猎到了一只小白兔就急急忙忙地回转。
她事先安排了人帮她看着,这一回来火已经烧得极旺,是以立即处理了兔子片成肉片就一块一块地放在铁板上摆好排满。
肉刚放上去,铁板上就滋滋作响,溅着油星,待至七八分熟的时候撒上盐、味精、孜然、辣椒面等等,再撒上些葱花香菜调色,就可以全部起锅了。
刘师傅在一边帮忙,端了盘子在旁边盛着,香气钻进鼻孔,让人忍不住贪婪地呼吸,他问道,“东家,这是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后来王府闲下来后刘师傅直接去了木文灯的春风得意楼做帮厨,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跟着酒楼里的人叫她东家了。
木文灯又将切好的茄子和土豆放进去,一边刷油一边回答刘师傅,“中式烤肉。”
她仿照韩式烤肉的做法准备,最后发现油纸,烤板这些器具根本找不到,韩国辣酱有些调料也不怎么常见,做了好久终于捣鼓出一点百里策也不喜欢,索性就放弃了。最后干脆用了铁板当传热板,调料完全是迎合他们自己的口味,配制了满满一大碟辣椒面,喷香呛人,才有了如今的美味,所以不正是中式烤肉吗?
“中式烤肉?让我来尝尝。”二皇子齐南山从远处走来,还未走近便已是香味遍布。发现木文灯又做了新的美食,脚下更是急切,三两步就到了跟前,两眼望着木文灯早已等不及了。
木文灯见他这副样子颇为无奈,摇摇头后又低头暗笑。齐南山真是古往今来她见过最能吃的皇子了,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吃货。要不是跟他是好朋友了解他的吃货属性,木文灯简直要怀疑是皇家虐待了他!
齐南山闻香而来,看见木文灯这边已经架起了铁板,美食也已摆上了盘子顿时眼前一亮。他恰好又打了好些猎物,遂把野物递给一旁的小厮处理,大笑道,“我可是带了礼来的,这些肉总该有我的一份吧!”
木文灯心下腹诽,齐南山却早已按捺不住,不待她回答就直接自己拿了筷子从里面挑了好些肉出来。放进蘸料碟里滚上满满一层辣椒面,喂进嘴里满口都是肉质的鲜嫩细腻,包裹着麻辣喷香,极是美味至极。
烤制的肉表面酥脆脆的,里面又很是柔软筋道,一口咬下去,小块的肉和骨头一下子分开,有着煎炸的爽口,还有着不可言说的美妙意趣。齐南山对美食极有见解,吃了好多坐在一旁咂巴着嘴回味,“用蛋液将肉裹上一层,再在上面撒点儿芝麻应该会更好吃。”
他还记得煮火锅的时候木文灯做过的嫩牛肉,爽嫩滑腻,比他吃过的最贵的精牛肉都还要嫩上几分,那个时候就是敷了一层蛋液,现在想来应该是一个道理。
木文灯听后思忖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拒绝道,“撒点儿白芝麻可以,蛋液就不行了。”
“贴着铁板架火烤制,加上蛋液就直接成为蛋皮了。”
齐南山嘴里的肉塞满了整个口腔,双颊鼓鼓的像是一个小山包,他“呜呜”应了两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百里策也骑着马回来了,瞥见齐南山也在脸上立刻便沉了下来。
齐南山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原因,不过他如今已没有原先的**情思,真心诚意把木文灯当朋友看,丝毫不怵他。并且还深觉黑脸的王叔难见,比往上数多少年多了不知道好多人气儿,时不时地起了兴致和百里策对着干。看他满脸鲜活的样子,有喜怒哀乐,这是他一直期盼的,是他从多久开始就希望王叔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