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文灯与百里策对视一眼,两人迅速地跑到了隔壁,巨大的书架缓缓张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百里策一手提着油灯,一手牵起木文灯的手握紧,沉声道,“跟紧我。”
两人一步一步地就顺着阶梯下去,越往下走,却是越来越黑,忽而一股呛人的气息随着底下的风拂过来,呛了木文灯满鼻子,她立即伸手捂住鼻子忍着喷嚏声,缓了好一会儿,转头对着百里策,声音是又急又快,“快熄灯,这里面有很浓烈的火药味道。”火药是最见不得火星的,那么浓烈的味道,必然是一见就炸。
百里策听言迅速地吹灭了油灯,又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照明。
夜明珠的光辉柔和温软,前路顿时展现在眼前。
这条通道极长,走了好久两人才见到微光,这里面也是用夜明珠照明。
应该是已经到了,百里策警惕性地望了两眼,此时他们所处的地方四通八达,不再是先前单一的通道了,每条甬道都通向不同的地方,也许就有不同的秘密。
百里策择了最中间的那条往里走,他攀着石壁走得很慢,他的手掌慢慢划过冰冷的石岩,走了一会儿,又忽然停了下来,木文灯一时不察,往前走了两步又被绊住,踉跄了下,脚边一颗石子圆滚滚地停下,摩擦着粗石板路发出沙哑的鸣响,却被这空旷的通道逐渐放大,一阵一阵地传来回响。
木文灯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百里策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夹带着她往旁边的通道去了。
两人紧贴着墙壁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才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才听到有机器吱丫吱丫地运转声,还有铁器猛烈撞击的声音。
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大,红色染透了半边天。木文灯往下望,下面赫然是一个庞大的火药制造厂。
四面八方的通道好像都是通往这一个地方,上面有无数个圆洞,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承载了数十人。
远远望去,却好像是阴阳两极的分隔。左边是火,右边是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制作好的火药也从西北角的一个小洞被运了出去。
百里策也朝下看了两眼,距离太远,看得不甚清楚,他拍了拍木文灯的肩膀,示意朝下面去,两人又回身,穿过九转十八弯,来到了真正的地下。
两个躬着腰都是极为谨慎,忽闻有几声破碎的谈话声音,百里策举手示意木文灯小心,自己提了步子往前走,耳朵贴着岩壁偷听。
木文灯见状也小碎步地跟上,待她抵拢,听见一个沙哑粗嘎的声音,“上面催得紧,这几天盯着点,初六就要交货。”
另一个人声音沉重,似乎极为恭敬的样子,“管事的放心,这几天咱们兄弟黑天白昼的倒,一定把货及时补上。”
然后再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百里策和木文灯现出身形,木文灯别过头问他,“初六是什么日子啊?”
百里策垂了眼睑敛眸思索,盯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沉沉道,“跟上去看看。”
他俩追了好一会儿,却是失去了那两人的踪迹。这里地形复杂,绕进一个通道就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只有最终的目的地相同,可是一步一个转弯,轻易就失了原本的方向。
两个人又绕了几次,却是误打误撞地进了存放火药的地方。
四个角各自摆了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坑洞。这里宛若一个一进一出的院子那般大,挨着挨着摆满了一件一件的木头箱子。
木文灯打开一个箱子,一瞬间就瞪大了双眼,百里策也凑过来看,也是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又抬头望向整间屋子,讶然静默,全是一箱一箱的火药,这该有多大的杀伤力。
百里策侧着脸,眸色一凝,关上箱盖子抱起木文灯就躲在了垒起的高台之后。
木文灯似有察觉,敛声屏气不言不语。
随后就有两个沉稳粗重的脚步声靠近,只听一人道,“大人,你看这里,够吗?”
他们似乎是朝着百里策和木文灯藏身的地方慢慢接近,百里策大手按低木文灯的头,凝神聚气,右手也缓缓积起一团白色的气流寰转,蓄势以待。
木文灯眼珠子溜溜地打转,喉咙里提着一口气,迟迟吐不出来,也是胆战心惊得很。
听得“啪嗒”一声木箱子揭开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深黑的粉末,一人身穿暗红色锦缎衣袍,四下环视了一圈后,转头对最先出声的那人说道,“如今进展如何?初六的时候能有多少现货?”
初六?又是初六?这一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那管事的说到初六,这位大人也说初六,看来初六并不是一个寻常的日子,这一天,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木文灯百思不得其解,她转头以目光询问百里策,发现他也紧锁着眉,十分困惑的样子,遂扭转了头继续听外面的谈话。
“……已经动用了全部人手了。”那人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语气也是尽可能的委屈低卑。
那人的语气一直是毕恭毕敬的,他口中的“大人”想必地位不一般。况且,以她多年电视剧观摩无数剧情走向的经验,木文灯觉得,说不定这位“大人”极有可能是朝中的某位大人。
以“大人”相称,除了朝中和以示尊敬外,这样的称呼却是很少听见。
“那就先这样吧,你总个数报上来就得了。”听口气有些无奈,却有些无可奈何,说完他脚步声又响起来,此时离百里策他们只隔着一个木箱的距离,声音传来就好像在耳边一般清晰,“这几日风头紧,一定要小心,若是坏了丞相的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那人连连称是,然后又进来一人,不多时就又出去了,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话。
危险就在一尺之外,木文灯连大气也不敢出,敛了声音鼻息,缩着肩膀,使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