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芹敏心中一喜,还在后面嘟囔着,“我就说嘛,人家在做好事,我们不能打扰的。”她也跟着踏入门槛,却被眼前的场景怔愣在原地,久久不前。
眼前的情景与赵芹敏所想实在是相去甚远。桌椅板凳四处倾倒着,木文灯在床边气喘吁吁,身上散着血迹,她安排的那个男子趴在地上,背部还在汩汨往外冒着鲜血。
她辛辛苦苦为之努力的计划就要失败,赵芹敏不甘心,她作惊讶状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尖声道,“这个男人是谁!这么长时间,木文灯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吗?”
嫣儿听声也跑进来,见此情景立即朝赵芹敏斥道,“郡主请慎言,胡编乱造败坏他人名誉是要天打雷劈的!”
“什么胡编乱造,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你们老板自己做出来的事还不准别人说吗!”赵芹敏讽刺一声。
木文灯衣衫凌乱,瘫在床榻边喘着粗气,百里策眼眸一凝,脱了外衫快步上前,就将她团团包裹住。
他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滚烫灼人,眼神迷蒙,待他一靠近去,木文灯就扒拉着他的臂膀直往他怀里钻。
他忽然顿悟过来,却闻身后脚步声杂乱,百里策顿时扭过头,眼神凶凶震怒不已,大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赵芹敏立在原地不想离开,嫣儿见状上前一把拉住她想外走去,她踩着小碎步一直逗留着,百里策眼里竟现了杀意,她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身后终于空无一人,百里策转过身来握住木文灯的手,一股气缓缓通过手臂流转过来,两人之间浅浅流淌着温和宁静的气流,木文灯身上的燥热和情动才慢慢平息下来。
她这时意识才逐渐清醒,百里策将带血的银簪子从她手中抠出来,她整个手掌布满了血液,甚至嘴角也残留着血丝,百里策心里是又急又痛,不知道自己如果晚一刻进来,会发生什么让他悔恨不已的大事。
木文灯从她意识清晰起,就一直盯着百里策,盯着盯着,眼眶也渐渐发红,什么男尊女卑,什么观念差异,什么西京什么中国,她在乎的那么多,差点儿和最爱的人越走越远。
她眼里含着眼泪直直地望着百里策,一声不吭,百里策人生头一回感受到了害怕和怯懦,他将她搂进怀里,“木文灯,你说说话……”
眼泪就在这一句话里喷薄而出,犹如漫天瀑布,汹涌而下,木文灯声音里还带着干涸的沙哑,几个时辰的担惊受怕终于在此时此刻安定下来,终于有了倚靠,有了避风港,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软绵绵的拳头捶在百里策的胸口,控诉道,“你怎么才来啊!”
她说完这一句更是埋进百里策的怀里不起身。木文灯前二十三年里漫长的时光里平庸无常,家庭和睦,朋友**,她见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些发生在报纸上,网络上,电视里,却从不知道,有一天,她会以亲身来体验世事的黑暗和恐怖。
百里策与她一起蹲坐在地上,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拂去她的眼泪,他垂眸看她,疼痛胀满了他的心房。
侧方忽然传来唏唏索索地碎响,百里策别过脸望去,眼底风云骤聚,转过眼的时候又是温柔一片,他将木文灯抱至椅子上坐下,轻声细语几句,就缓步朝那地上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近。
面目狰狞可憎的一张脸上此时却全是惊恐和心虚,他瑟缩着退后,磨蹭出一地血迹,他还是努力求饶着,“这一切都是郡主的主意,我做奴才的,主子有命,不敢不从啊,我只是听命于她,不关我的事啊……”
他话音未落,还没有做出反映,脖子上突然一疼,就被一股大力扣住了脖颈使力一扔,他整个身体顿时朝后飞去,砰地摔在墙壁上,他挣扎着爬起做防备状,脖子上一瞬间就印出了红痕,浸入骨髓的疼包裹着他,全身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他不住的求饶,百里策却充耳不闻,他不用内力,不以武功,只使用了最原始的暴力方式来对付他,那刀疤脸却全无回手之力。
木文灯浑身瘫软躺在椅子上,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她在一旁等着百里策,耳畔边一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她冷眼旁观着,心中恶气满满,对赵芹敏更是恼恨不已。
赵芹敏,我真是小瞧你了!
求饶声越来越低,最后都变成了气声,渐渐消失于无,木文灯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血色满污,百里策却仍在拳打脚踢,地上的躯体早已是一动不动,木文灯连忙出声阻止他,“百里策,快停下!”
百里策听到声音,止住了动作,转身回头看木文灯的时候,眼底深不可测,燃烧着烈火熊熊,眼眸周围布满了血丝,那是极怒的模样。
木文灯撑在椅子的把手上勉强站起,目光温和地望着他,柔声道,“我没事了,百里策。”她眼角微湿,这时候才明白面上平静淡然的百里策,其实只是在强装而已,原来他也会害怕,因为她害怕。
他这时才像是从无尽深渊中被拉了出来,百里策眼神中终于有了焦距,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人,抬眼见木文灯满目的担忧,提步走过去,安慰道,“放心,我有分寸。”
地上的男子已经面目全非,遮掩的衣服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迹,木文灯实在说服不了自己相信百里策的话,可是此时脑中昏沉,已经思考不了多余的东西。
她抽噎着,身上除了无力灼热感渐渐消失,只余了粘腻感觉得很不舒服,百里策眼眸中的心疼一览无余,木文灯差点儿又掉了眼泪出来。
门外又传来赵芹敏的声音,“策哥哥,你还好吗?”
百里策眼里立刻闪过一丝阴鸷,声音沉沉是带着戾气,“滚!”然后就响起惊慌失措般错杂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