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文灯提着毛笔写着火锅店的规划,想到这里,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
嫣儿在外面敲门,木文灯应了一声,她就在外间回她,“东家,那位西域公主又来了。”
一个“又”字,让木文灯登时就笑出了声,她放下笔,起身开门,“将他们请到旁边的包厢里,再让厨房炒几个小菜来。”
“是。”
“我竟不知道,这家酒楼是你开的?”安拔图接过木文灯递过来的热茶,稍稍啜了一口,语气中全是惊喜与不可置信。
木文灯不咸不淡地回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说罢还瞥了他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安拔图听罢干笑了两声。
安图雅看到兄长吃瘪也不帮腔,坐在一旁看好戏。本来以他们的性子,出身在外,又是在别国,自然是慎之又慎,接触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会再三斟酌,恨不得将他的身份来历查个底朝天儿。
安拔图回到驿馆当夜,就立即使了人调查。木文灯早已享受过这等待遇。
木文灯不傻,电视剧看多了,对这些皇家贵族也有几分了解。提心吊胆,谨小慎微,大概是许多人的通病了吧,皇族更甚。权力越大,越是如履薄冰。
安拔图说话做事都喜欢一半留一半,倒不是防备着你,只是习惯使然罢了。被木文灯这么一句话拆穿,初时有些微赧,随后却觉得心中舒畅,三人都清明敞亮,没有了猜疑和顾忌,没有了隐瞒和警惕,对各方的底细都心知肚明。
木文灯倒没什么,她对身份和目的本来就不看重。唯一希望的是,能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不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就好了,毕竟,她是一个非常非常惜命的人。
认识这么多大人物,她有种草根女配角翻身为光环女主角的飘飘然,也同时更叫忐忑了。若是一不小心卷进了权势的旋涡,她就是引火烧身了。
但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如果因为惧怕未来,就放弃现在,人这一生有什么意思?木文灯她好不容易踩到狗屎运穿越了这么一回,难道就只能将自己锁在房里拒绝一切吗?
所以,要享受当下。
抛开国事家事天下事,这次座谈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朋友聚会,几个人都彻底地放松了下来,谈笑风生,好不自在。
“听图雅说,这家酒楼所有的菜品都是你做出来的。”安拔图听到这个的时候很是吃惊。
规模不大的酒楼至少菜单都至少有二十道菜,像春风得意楼这种大酒楼起码可供选择的菜要四十种不止。厨师天南地北,能合众人之力做出这几十道菜品来说不稀奇,可是奇就奇在春风得意楼几乎全部都是由它的东家木文灯做出来的。
一个人脑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四五十道菜品的谱子,并且做出来都各有其风味,对于前来用餐的客人来说是一种享受,纷纷都赞不绝口那也是肯定的。
安拔图笑看了一眼垂着头喝茶装作事不关己的安图雅,继续揭她的老底,“图雅还说,每一道菜她都尝过,一道菜一个口味,色香味俱全,简直是人间美味。”
木文灯听罢,扭头看向安图雅,嘴角含笑,“安图雅,你真这么说?”她似乎有些不信,看了看安图雅仍然无动于衷,越发肯定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是你哥逗我玩儿的,你怎么可能夸我的菜做得好?”
安图雅闻言立即抬起了头,反驳道,“我怎么不可能了!你们这家酒楼确实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酒楼了!”
安图雅爽朗大方,虽然有些小心机,但是为人真诚仗义,并且脾气火爆,受不了激将法,最受不了别人不相信她。
木文灯最喜欢拿这点逗她玩儿,眼见计策得逞,她转头与安拔图两人相视一笑,极有默契地击掌庆祝。
安图雅这才发现入了套,气恼地跺了跺脚,侧过脸生气。
“谢谢图雅公主这么关照我的酒楼。你可是我们的老顾客了,下次直接报名字,我给下面的人说给你打折啊。”木文灯端起茶杯递到安图雅嘴边,她紧紧地抿着嘴唇闪躲。
木文灯恍然一笑,轻柔了声音道,“给个面子吧。”
安图雅回头看了她半晌,很是不愿意地喝了一口,两人这就算化干戈为玉帛了,又嘻嘻哈哈起来。
安拔图与安图雅生在草原,长在草原,有许多的风土人情、人文背景是书上从来没有提及过的,木文灯听得津津有味。
安拔图形容粗狂,却与传闻全不相同,他幽默风趣,还细心妥帖,怎么看都是一个大暖男啊。此时他正起身替安图雅斟茶,木文灯瞪大了双眼,再看安图雅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想是常常享受这种服务了。
木文灯只觉得刷新了三观,因为家里那个傲娇王爷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吗,斟茶倒水这种事每次连个眼神都懒得甩过来,但是稍一迟了半步眼刀子就杀过来了。
她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她的眼眸一直咕溜溜来来回回地随着安拔图的动作转,安拔图终于觉察,以疑惑的眼神回望她。
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和眼前的宠妹狂魔安拔图,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连百里策都对安拔图是这种评价,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可是眼前的场景又相去太远,木文灯歪着头,禁不住问出了口,“这是三殿下安拔图?”
安图雅望着木文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细瞧她认真的神色,突然就唇角上扬笑了开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
“传言?”木文灯呐呐地重复,“难道都是假的?”她在安拔图与安图雅之间来回打量,发现他俩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安拔图见安图雅似有顾忌,自己首先开了口,“传言倒也未必,不过我确实是西域的三殿下安拔图。”话音落后,他自己反而先笑起来。
这样子说来,木文灯更加懵了。
安图雅瞥了对面的安拔图一眼,又见木文灯仍旧似懂非懂的样子,叹息道,“如果不是哥哥,我们早就成为一堆白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