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既白，雄鸡起鸣。

伴着渐渐明朗的天色，风来，云来，雾来，阳光也来。枯枝开始抽芽，露珠一点点消散，深冬未全过，已显出几分初春的迹象来。这时候，已是十二月末了，偶有爆竹声响起，街道上开始贩卖起过年用的对联来。

唯有医院里终日笼罩着一片阴影，也许是病疾，也许是死亡。关了空调就显得有些湿冷的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清凉，是唯有终日在这里工作的医护人员才能习惯的消毒水味。尤其清晨不到八点，清洁工刚拖着拖把和水桶从一间间病房离开的时候，这股味道尤其浓厚。

连医院里的水都沾上了消毒水，还是拖地的水本就是这个味道，人们不得而知。刚上班的小护士行色匆匆地走过，怀里抱着个病历本，高声喊某医生的声音隔了老远还在走廊里回响。

刚从英国出了趟差回来的欧阳睿穿着一件英伦风的黑色大衣脚步不急不缓地走进门诊大厅，他边走边脱着手上的手套，将装在兜里响了几分钟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确认来电人身份后才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妈。”

“你这会儿找我有事吗？”

打电话的是欧阳睿的母亲，五十岁上下的贵妇人，也是刚从英国回来，不过她是跟着长子一家去旅行。欧阳夫人现在正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里，身边偎着乖乖巧巧的小孙女，抬起头嗓音稚嫩地问：“是谁呀？”

“阿睿啊。”

欧阳夫人操着一口软糯糯的南方话，不自觉就带着些嗲嗲的腔调，但欧阳睿从小就听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了。

“阿睿呀，你周叔叔家的女儿前几天从国外回来了，过几天来咱们家……”

欧阳夫人话还没说完，欧阳睿就猜出她的意思来了，连忙就说。

“妈，我刚出差回来，这会还在医院呢。有事的话晚上我回家说，可以吗？”

欧阳夫人本来以为他在公司，结果他在医院，不用想，肯定又是去看冷皓辰。她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怎么这么喜欢人家冷家公子，一天到晚脚不沾地地净往医院跑了。

大概是察觉到母亲的无奈，欧阳睿脚步一慢，在挂号处门口停下来。“妈，我俩关系好多跑几趟怎么了。”说着又往前走，旁边掺着病人的年轻姑娘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小脸瞬间飞上一朵红云。

哪里都能出现的宋凛正好看见这一幕，等欧阳睿挂了电话，才几步走过去，抬手一拍他肩膀，格外豪迈地说：“嘿，兄弟，行情不错啊。刚刚那小姑娘，我看人家看了你好几回了都。”

“你喜欢？”欧阳睿一挑眉，回头看了眼，然后对宋凛说：“喜欢就去追啊，一个许婧算什么，不过就是女人，不过这种东西你要是抓不住可就没了，以后可就后悔莫及了。”

抱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宋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