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蕙质最最不愿意听到的几个字,她不愿意听到对不起,一点都不愿意。
“兄长,为什么说对不起呢?”李蕙质有些逃避,虽然早已经从父兄那边知道的真相,但是她仍然不愿意相信,对不起?对不起做什么呢?
南璟风根本不看李蕙质,声音平淡,“蕙娘,我很抱歉,你……”他尽力要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是他发觉自己做不到。
徐晶鹭一向敏锐,原本还担忧着什么,看着李蕙质与南璟风的模样,似乎也觉得有了什么不妥当,她皱起了眉心,不由得有了几分担忧。看着她们的模样,心里必定是有鬼的。
只是徐晶鹭决定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这事情的发展。
“兄长,我不想听抱歉。”李蕙质已经死心,看向了南璟风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你调查出来的事情。不论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的。”
南璟风轻轻一叹,眼神之中带着抱歉,“蕙娘,还要我说什么呢?我有愧于你的嘱托,而且……我也不希望我带来的消息,让你心情不舒坦。”
李蕙质张了张口,将眼眸闭紧随后又睁开轻笑道:“那么,我想让你告诉我,何正川……是不是真的死了?”
“是!”南璟风亦是狠下心肠,语气冷静下来说:“我派了暗卫前去秘密查探,发觉那个叫何正川的男孩子,是江湖上何家庄的少主,因着何家庄得罪了武林盟主,而惨遭折磨……”
武林盟主,何家庄……李蕙质听着南璟风的话,不由得愣住,随后苦涩道:“那么何正川他……”
“据说是受尽了折磨,武林盟主似乎对待他并不手软,而何家庄……无力与武林盟主对抗,选择牺牲了他。”南璟风语气依旧平淡,平淡得仿佛在与李蕙质讨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李蕙质张了张口,语气颤抖着问道:“那么,他……他是什么时候?”
南璟风看着李蕙质的模样,心下万分心疼道:“蕙娘,你不要知道这样详细了。”
“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走得时候,有没有……”李蕙质瞪大了眼睛,但是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是无神的,她抓住了南璟风的衣襟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知道,他走了多久。”
南璟风别过头,狠心道:“三年前的立冬。”
立冬……那就是失踪了不久,就……记得那年的大雪,那年酷冷的寒冬就是从立冬开始的。
“怎么发现的他。”李蕙质看向了南璟风,“他的墓碑在哪里?”
南璟风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李蕙质低声道:“蕙娘,别这样,知道这样详细又有什么用呢?”
“兄长,求你!”李蕙质看向了南璟风,声音颤抖了起来说:“我只是知道,何正川他走得……”
南璟风不忍开口,岑子瑞却是在此时接话说:“那年的大雪漫天,何正川被家仆发现倒在门外。何家家主不敢放何正川进门,就……”
大雪漫天,独自在家门外……李蕙质瞪大了眼睛,她想不到何正川竟然再受尽了苦楚后,冻死在家门外。
冻死……三年。
“蕙娘……”南璟风嗔怪地看了一眼岑子瑞,他本不欲说出全部的实情,所以欲言又止,想不到却被岑子瑞全部说了出来。
“他有什么留下的,你们寻到了吗?”李蕙质看向了南璟风,苦笑着道:“兄长,你既然能够调查得这样的详细,想必一定知道了……什么吧!”
南璟风深呼吸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了一串链子,满目伤怀地递给了李蕙质说:“这应该是何正川的东西吧。”
李蕙质接过了南璟风递过来的链子,摸着那链子冰凉的触感,手指也在颤抖着。这手链并不名贵,却是何正川一点点磨出来的,在他们即将出发月城游玩的前一页,一点一点磨的。这将手链亲手串起来的,便是李蕙质自己……
手链的存在,只有李蕙质与和何正川两个人知晓,再无第二个人得知。手链上打得同心结,也是李蕙质才会的手法。
是何正川的东西……那个与自己脖子上挂的吊坠是一样的,是他的……
何正川真的死了……
李蕙质不开口,心里却是一遍遍翻腾起酸涩的感觉,但是她却是发觉自己哭不出来,也张不开口。内心仿佛憋闷了什么,怎么也不能畅快。
好难过,李蕙质深呼吸却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下一秒她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倒在地上。
看着李蕙质吐血昏厥,在场的几人心都是悬了起来,南璟风有心去接,但到底比不上自幼习武身手矫健的岑子瑞,待岑子瑞揽住李蕙质的身子,发觉她唇角有血眼眸紧闭,不由得呼唤了起来,“蕙娘,蕙娘你醒一醒,不要吓唬哥哥。”
南璟风此时也到了李蕙质身前,顾不得礼节周全拉过她的手腕诊脉道:“送她去休息,我要为她施针。”
岑子瑞紧忙点头,“好好好,这就送她去休息。”
徐晶鹭听得糊涂,却也明白李蕙质是真将南璟风当做兄长看待,心下也是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上前说道:“夫君不要担心,李姑娘一定会没事的。”
南璟风眉心蹙得很紧,神情非常不自然说:“我自然是知晓她一定会没事,我是在担心她以后会有事。”
徐晶鹭皱着眉,看着南璟风这一脸毫不掩饰的担忧,不由得微微一叹说:“先去看看李姑娘吧,毕竟看起来她不大好的样子。”
南璟风没有说些什么,拉住了徐晶鹭的手,低声道:“如果有个什么,还希望阿鹭你可以规劝一番,毕竟李家并无主母长媳,蕙娘妹妹身边没有一个亲近女眷。”
徐晶鹭点了点头,十分谨慎道:“夫君你放心吧,我知晓的。”
李蕙质吐血昏迷,惹得和畅苑又是一阵紧张的手忙脚乱,南璟风知晓李蕙质的情况没有那么凶险,但那口血也足够要他心惊胆战,须知这人会吐血乃是已经有了内损,是不长命的征兆。
岑子瑞相比起南璟风来,倒是松了口气,没有那么的担忧了。他将李蕙质放下后,伸手给她探了脉,又用内息悄悄去探李蕙质的内里筋脉,并未有损,这才让岑子瑞放下了些悬起来的心。
只是她的心事……
想到这里,岑子瑞又是有些担忧了。蕙娘她,虽然聪慧但是却也心事沉重,即使他身为兄长对待妹妹也不甚了解,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为她解开忧思。
南璟风尾随而至,看了一眼岑子瑞问道:“蕙娘还好吧?可有发热?身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岑子瑞摇了摇头笑道:“无碍,他的身子是不错的,所以可以放心。”
南璟风听了岑子瑞的话,却还是近前搭手诊脉,方才在厅堂之上已经确认过了,此时不过是再次确认她的确无虞罢了。
“她的针包应该在,你吩咐婢女取来,我替她扎几针。”南璟风亦是放下了心,细细探脉后发觉李蕙质并无严重的内损,原本还有着疑惑,随后就想起李蕙质是精通武术的姑娘,有内力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岑子瑞看着南璟风,心下有些担忧,生怕自己诊错了脉,忙问道:“南兄,是不是蕙娘有什么不好啊?我……我很是担忧她。”
南璟风摇了摇头,摆手道:“你放心就是,蕙娘是无碍的。只是我但是她急火攻心下,会让心思更加沉重。”
徐晶鹭听了南璟风的话,又想了想方才在会客厅发生的事情,也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如她所想的那么的简单。该是有什么要紧事才是,想到这里,她轻轻一叹,伸手搭在了南璟风的肩膀上道:“夫君,如果李姑娘真的无碍的话,就不要让她清醒过来,或许……醒过来,于此时的她来说,并不是太好的事情。”
南璟风看着徐晶鹭,见她眼神澄澈中带着执着,不由得微微一叹说:“不能让她这样下去啊,我害怕她会就此一睡不醒。”
徐晶鹭笑了起来摇头道:“我倒是不这样认为。”她顿了顿,笑起接着说:“虽然我与李姑娘是第二次见面,但是我敢肯定,李姑娘是非常坚强的人,这种事情于她来说,不能接受只是一时一刻,不会是长久的。”
李霄云亦是点了点头说:“赵王妃说得很有道理,既然蕙娘此时身体无恙,那么便让她睡吧。自从接了那道圣旨,她怕是没有怎么休息过了。”
听了这话,南璟风只能作罢,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好,那么便让她好好的休息吧。只是,蕙娘若是有个不好,请千万要让我知晓。”
岑子瑞知晓南璟风对于李蕙质是担忧的,只能点头应下说:“知晓的,你毕竟是蕙娘的另一个兄长。该让你知道的事情,绝对不会隐瞒你。”
“如此甚好。”南璟风点了点头,也是松了口气,虽然已经封了赵王,但是他对那个位置仍然没有什么肖想的心思,能够与李家和睦相处,也是他的愿望。
李霄云吩咐好了下人照顾好李蕙质,缓缓起身看向了南璟风说:“微臣送赵王,赵王妃请前厅休息用饭。”
南璟风听到李霄云如此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徐晶鹭笑道:“我们现在李府歇歇,待确定了蕙娘无碍,咱们再回赵王府可好?”
徐晶鹭温婉一笑,自然不会拒绝南璟风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