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肩上这处仿佛皮开肉绽了一般的是伤势,着实让人有些心惊,南璟风不知晓柳齐言这一个文弱书生,究竟会因为什么而受到这样的伤势。叹息了一声,南璟风动手给柳齐言上好药,又将一旁干净的中衣给他换好,才准备离开,可是还没有等到离开,就听到柳齐言口中传来了,细微不可闻的呻吟和断断续续的呓语。
想到柳齐言肩膀上的伤痕,南璟风心中暗叫不好,伸手去摸他额头,果然出手滚烫,竟是烧得愈发厉害,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不过南璟风并没有慌乱,他早年在外行医多年,处理这些小事早就得心应手,连忙招呼站在门外的李蕙质与翠竹去井里打盆冷水,将布巾浸了冷水,敷在柳齐言的额上,又抬手扎了几针。
只可惜柳齐言病情仿佛是有些严重,南璟风动手做了简单的处理,却是丝毫不见起色。
李蕙质一直没有再给柳齐言诊脉,看到就连南璟风都蹙眉不语,李蕙质便是有些担心了,他抬手诊脉,随后也是蹙眉不语。
李蕙质的医术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她胜在这三年见识的病症也多了,南璟风看李蕙质也上手,不由得眉心越发的皱起,神情是十分的紧张,他方才只是一搭脉,心下就一惊,觉得柳齐言的病情古怪,而看着李蕙质露出同样的神情,就知晓自己该是判断无误了。
李蕙质犹豫了半晌看向南璟风,眼神寻求结果:你应该知晓是什么病症吧?南璟风闭了闭眼,随后别过头点点头,闭了闭眼,表示他知晓。
李蕙质此时已经来不及气恼,她的眉心便紧皱得无法展开。过度劳累,气血虚弱,风寒入骨,休养不足,伤势发作……她暗暗心惊,柳齐言怎么可以这样作死,就依着这身体,长久以往应当是活不长的。
“大哥哥,你想怎么处理?”李蕙质看向了南璟风询问着问道。
“不是没有办法,取烈酒、烛火、银针……先把寒气赶出来再说,至于内损,慢慢养一养吧!总之先给他退烧!”南璟风现下不备多想,他只想尽快将秦瑜的高热退下,将侵入脏腑的寒气赶出,不然若是再烧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
李蕙质点了点头说道:“大哥,赶寒与内损治疗同事来吧!咱们俩一起下针,取穴应该不会有碍。”
“同时?”翠竹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李蕙质问道:“你确定?要给柳齐言褪衣,你确定你还可以看着?”
李蕙质无奈一笑说道:“他一个大老爷们我怕什么?”
南璟风倒是觉得无碍,点了点头说:“那么好!我取穴驱赶寒气,你治疗他的内损,咱们争取同时进行。”
二人一拍即合,备了针具就开始行动。
李蕙质冷静地用金针封住了柳齐言的七经八脉,柳齐言的伤在肩膀上,那不知道怎么来的内伤,让内脏受了些许的损伤,她的目的是让受损的经脉恢复正常,并且保护住主要内脏,而南璟风则是用火灼烧了针之后,直接给柳齐言走火针,他此时十分的冷静沉着,取针一针针扎入柳齐言的体内。
李蕙质不是没有看到柳齐言背脊上的伤痕,也看得出他光洁的肌肤上,有着经年累月的旧伤,看得出伤痕得到过医治,已经恢复如初,可是再怎么恢复,也逃不过医者的眼睛。
柳齐言一个文弱的书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经年累月的旧伤?这种伤势到底从何而来?
李蕙质十分的稀奇,这样的情况没有办法让她不稀奇。她也十分疑惑,疑惑柳齐言曾经遭遇了什么,不过转瞬便释然了,柳齐言毕竟是孤儿,自幼混迹长大,带着妹妹过活,日子不定怎么艰苦。
看着这经年累月的外伤,李蕙质有些心疼难耐,在一起两年多了,她居然没有发觉柳齐言的身体情况。没有发觉就是他的内里,也衰败得不成样子,柳齐言这样的拼命,依着他原本的身子,恐怕长此以往难以长命。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李蕙质抿唇,心里有些难受……对了,当初他就是病倒被自己救下的,那个时候的他……身体也是十分的虚弱,而且……那种虚弱。
李蕙质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却是不敢去深想,仿佛那是一道罪恶之门。
南璟风却依然沉着冷静着,他一针针下得稳当,一套针全部扎过,又点了艾条游走熏烤着柳齐言身上的每一处要穴,折腾了许久,柳齐言的脸色渐渐如常,不再是酡红滚烫。
见柳齐言呼吸平稳下来,南璟风才又是诊脉一次,暗暗一叹,这不是个办法,除非慢慢静养,细心调养,才能让他的身子趋于常人,可现在……
备考的举子,哪里有时间慢慢调养身体?
“咳咳……”柳齐言咳了咳,因着柳齐言一向不是娇气的人,又有着多年的习惯,从不会睡得太久,身体养成了习惯,高热退下便醒了过来。
南璟风见柳齐言眼皮颤了颤,心中便是诧异十分,凑过头问道:“醒过来了?怎么样?”
柳齐言看到眼前的少年,神情之中闪过了一丝惊恐,随后便闭上了眼睛,随后慢慢睁开,语气带着虚弱的疲惫,看了看南璟风缓缓道:“还好……你是谁,我在哪里?”
“我叫南璟风,是蕙娘的兄长。”南璟风心中隐隐有了疑虑,那柳齐言见到自己时候,闪过的那一丝丝的惊恐,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齐言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谢谢您了。该是你救了我吧?”
“嗯!”南璟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李蕙质笑道:“嗯,蕙娘也有份,是我们两个人救了你。”
柳齐言抬眼看向了李蕙质,看着她别过头不看自己,松了口气道:“谢谢你,蕙娘。”
“不要谢我,我还生气呢!”李蕙质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她是的确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她气恼于柳齐言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柳齐言讨好着笑道:“都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李蕙质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柳齐言的体格他很是清楚,看着柳齐言那有些病弱的模样,不由得皱着眉道:“你老实跟我说,你的伤势是怎么来的?”
“不小心造成的。”柳齐言叹息了一声,“搬运药材的时候,砸到的,怕你担心也就没有说。”
李蕙质明显不相信,哼了一声道:“是吗?搬运什么药材?什么药材重到可以令你身体变得虚弱不堪,什么药材可以让你的内府受损?啊?”
南璟风听着李蕙质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不由得拉了她一把,轻斥说:“蕙娘,你冷静一点,齐言兄在生病呢!”
“南兄,没有关系的,其实蕙娘也是关心我。”柳齐言勾唇笑起,想着李蕙质是担心自己上次晕倒的事情,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你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而且我自己想要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李蕙质哼了一声,面上一副怀疑的态度,“是吗?你惜命?上次就昏倒的不是你吗?”李蕙质有些头痛,她知晓柳齐言是相当的固执啊。不过恰好,她也是十分固执的人。
还不等柳齐言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南璟风震惊的声音,“昏倒?什么时候的事情?”
柳齐言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的南璟风,轻轻一笑说道:“无碍的,那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曾经昏倒大病过一场的事情,柳齐言其实没有让任何人知晓,他向来不喜欢把事情弄得兴师动众的。
而且他也不愿意提起当年的晕倒,那是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蕙娘,怎么一回事?”南璟风挑眉看向了李蕙质,脸上有着微微的怒气。他没有想过,柳齐言的身体原本就出过状况,而有李蕙质这个大夫在身旁仍然变成这副模样。
柳齐言看着南璟风对着李蕙质生气,微笑着安慰说:“一点点小事情,没有大碍的。”
南璟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李蕙质勾着嘴角挑眉问道:“你说是吗?蕙娘,你告诉我,是如同柳兄所说的那般,他只是一点小事情吗?”
李蕙质听到南璟风的话,不由得一怔,又看了看柳齐言,见到后者明显是在摇头后,立刻说道:“嗯,哥哥,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问了。”
南璟风了然一笑,点了点头,笑道:“是吗?你是让我自己再给他诊遍脉?蕙娘,你又想抄医经了是不是??”
李蕙质猛地瞪大了眼睛,瘪了瘪嘴说:“尊重病患的选择,这是你说的啊!你干嘛威胁我,而且……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何必问我。”
“那么你就告诉我,不然我会很担心的。”南璟风放软了语气,随后盯着柳齐言,看着他笑眼弯弯的模样,十分认真地说道:“蕙娘,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
“不然你就什么?”李蕙质挑眉看向了南璟风,伸手拉了拉他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柳齐言他不希望别人知晓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