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赵叔来了。”岑子瑞的声音犹如天籁,打断了李蕙质的胡思乱想,听到岑子瑞的声音,李蕙质不由得松了口气,紧忙站起了身迎向了赵郎中。
“师父……”李蕙质第一次觉得赵郎中是这样的顺眼,她竟是快步上前,拖住了赵郎中的手,急吼吼地说道:“师父,快来,你走快一点,阿川发烧了!”
赵郎中觉得自己很是无奈,他昨晚不放心来看了一眼,李蕙质是好好的,何正川这个臭小子也是好好的,怎么今个来看,自家小徒形容憔悴,傻小子更是高烧病弱,这真的是好生奇怪。
“蕙娘,你别拖着我啊!我这样,该走不动路了啊!”赵郎中有些诧异,自己的武功也不弱啊,就算是撂下了,也不该被个小丫头拖的踉踉跄跄啊。
李蕙质瞪大了眼睛,看着赵郎中,语气带着三分焦急说:“师父,都是你喝酒口味重,导致体态不健康,太大意,太懒散了你!才这样的路,你喘什么啊,你不要多说话,快来看阿川。”李蕙质拖着赵郎中到了床边,将赵郎中一把按在床头的凳子上,“快,把脉。”
赵郎中觉得很是无奈,他对着岑子瑞还有整治他的办法,可是对着李蕙质,却是无济于事的。
“好,好,好,你不要着急啊!”赵郎中摇了摇头,他此时更加确信这岑子瑞与李蕙质,绝对是亲兄妹了,这俩人焦急担忧起来,是一模一样的脾气,连皱起眉毛的褶皱都是一样的。
赵郎中瞥了一眼脸色通红,嘴唇干瘪的何正川一眼,心下微微一震,望闻问切是行医的四大基础。赵郎中医术不低,只是瞥了一眼就已经断定何正川可是病得不轻,于是紧忙拉过了何正川的手腕诊脉,搭脉过后,眉心攸地皱起,直接撩开了何正川的袖子,发觉他手臂上紧紧包裹着的药布已经湿透。
看着药布上那红黄混成一团的样子,赵郎中就心惊不已,“蕙娘,去烧开水去!”经验丰富的赵郎中,一看就知道何正川为何会这样了,于是紧忙让李蕙质去烧水,其实也是为了支开她。
李蕙质看了一眼岑子瑞,又看了看何正川臂上的药布,心里猛地一痛,张了张口,紧了紧咬着唇,让自己恢复了清醒,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我这就去。师父,需要我采点金银花吗?”
赵郎中听着李蕙质的语气,随后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不用,你去烧热水就好,哦……对了,你把家里的酒拿来。”
“嗯!”李蕙质声音低低的,随后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随后又紧紧闭合了门。身体靠在了门上,心里一揪一扯生痛不已。
阿川,阿川……我竟是不知道你居然伤得这样的重。
赵郎中看着李蕙质离开,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看向了岑子瑞说:“蕙娘太聪明了,这样的性子……她难过很多啊!”
岑子瑞如何能够不了解自己的妹妹,他无奈苦笑起来,摇了摇头,“我很担心蕙娘多想。她这样聪慧,却又这样的懂事。”
“其实这没有什么不好。”赵郎中垂眸看向了何正川,“至少她懂得什么时候退开一步,什么叫做难得糊涂。”
岑子瑞微微一怔,不解地看着赵郎中问道:“为什么?赵叔,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蕙娘很聪明。是因为她看到了阿川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所以,在我让她去烧水的时候,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抗拒。只是默默地顺着我的意思走开,她不想让自己痛苦,也不想让你看着她痛苦。”赵郎中解开了何正川手臂上包覆着的药布,露出了内里已经不堪的伤势。
右臂的伤势不轻,甚至可以用严重来形容。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几乎半个小臂都是伤口,黑红一片,几条血泡的口还在往外冒着发脓的水。
很恶心,也很让人心疼。触目惊心,莫过于此。
饶是岑子瑞心里都猛地一阵,心口像是捶上了一个大锤子一般。毕竟是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赵叔,阿川他……”岑子瑞担忧,他太知道何正川对于自家妹妹的重要性了。若是李蕙质昨天晚上没有给他交代心意倒是还好,可是他已经知晓何正川在自己妹妹心中的重要地位,自然不希望何正川有什么事情。
赵郎中对于何正川没有什么好感,让岑子瑞取来油灯,将小刀在烛火上灼烧了一会儿,才轻笑着说道:“没事,死不掉,就是男孩子留点伤疤而已。”
岑子瑞看着赵郎中烧刀子,不由得蹙了蹙眉问道:“赵叔,不需要喂给阿川麻药吗?这种刮掉伤口的肉,再上药,会不会痛死他啊!”
“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痛啊!”赵郎中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玩味,他仍然一丝不苟地烧灼着即将用到的刀,神情却是格外的专注认真。
岑子瑞心里有些担忧,这何正川要是痛死了,自家妹妹还不得找他拼命?
“赵叔,不要儿戏啊!”岑子瑞语气带上了几分焦急,“我看,还是用上麻药的好……”
“哼,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要是再是多说,你就自己给他处理伤势,我告诉你,这小子现在高热不退是伤口发炎造成的,如果有个意外,蕙丫头要拼命的话,可是你的责任。”赵郎中嘴角轻挑,看了一眼岑子瑞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轻松。
岑子瑞面容一僵,顿时没有话说了。嗯,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
赵郎中老神在在,将刀子从烛火之上撤离,又用左手打开了一个小药瓶,将刀子浸了进去,用药油涂满了何正川的手臂,才开始下刀。
因着昨日用小火炉给李蕙质熬药的时候,何正川一不小心烧到了自己的袖子,火苗蹿高,可是何正川顾不得火烧着的袖子,仍然用布稳住了药锅子,才想起来去灭袖子上的火,而那个时候,他的手臂也已经烫伤。
而烫伤的何正川,竟是半点声不吭,仍然专注地盯着药锅,直到赵婶出来看一眼,才发觉赤裸着半个手臂的何正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