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奚望拽过全身肮脏的楚浸染，瞄了一眼楚浸染的腿，果然，楚浸染裤子已被蹭破，膝盖露出血痕。

奚望忍住自己的疼痛，打开车门，把楚浸染甩到车上，然后锁上安全带。

奚望走到车后，冷静片刻，腰的疼痛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挣扎上车，顾不得自己疼痛，发动车后，车向普和医院平稳开去。

半个小时后，车在普和人民医院院中停下，奚望感觉自己腰疼好了点，于是下车，拽过沉思中的楚浸染，下了车。

“我不想到实验室，我再也不想做这个乏味透顶的实验，奚院长，我会向市里打报告说明情况，我将退出SALA病毒研究，你现在就别管我啦，请自便，让我自己生自灭吧！”

“楚浸染，如果你这时候放弃实验，我会瞧不起你，你们同安医院检验科同仁也会瞧不起你，你醒悟后，面对那么多小患儿的眼睛，一辈子，你将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楚浸染捂着耳朵，睁着无辜的双眼大叫道：“不，奚望，你不要再说啦！我不想听，我母亲告诉我，她很冤，她不想让我救仇人的孩子。”

奚望上前，拽过楚浸染的手，指着天空道：”那你告诉我，你母亲在哪里？小染，不要自欺欺人，多少年前我也是这样，若没人唤醒，我就是个精神病儿，你来啦，唤醒了我，现在，我要用同样的方法唤醒你，小染，请你醒一醒，这时你不应该再胡思乱想，应该一门心思，摒弃杂念，做你的实验。”

听到这话，楚浸染指着奚望大怒道：“奚望，你这个大骗子，十几年你都没有出现，突然出现，却要我救助我们仇人的儿子，奚望，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时院里的病人和医务人员越围越多，奚望再不希望和楚浸染在这院中论经说道，他一步上前，拽过楚浸染的手，向门诊大楼而去。

挣扎再挣扎，楚浸染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奚望那只骨骼锵铿的手。

奚望不顾自己的疼痛，拽过楚浸染，穿过门诊大楼大堂，拾阶而上。

一级级台阶，一层层楼层。

楚浸染无望地喊道：“奚望，你放开我，你弄疼我手腕啦！奚望，你到底想干什么？”

奚望亦不吱声，只是拉着楚浸染默默地向台阶上走，吓得旁边医务人员和病人纷纷避让。

一层层楼层，一级级台阶，奚望既要治服挥舞四肢乱划乱动的楚浸染，又要保证挥舞四肢乱划乱动楚浸染安全，是何其辛苦。

一层层楼层，一级级台阶，楚浸染既想挣脱奚望抓着她的牢牢手掌，又想逃避这里，回到她自认为的安全地方去躲藏，因为她心里知道，奚望要带她去何方。

终于，俩人在楼的最高层，十一楼停了下来。

十一楼大门紧闭，奚望用指纹按开门锁，把楚浸染拽进。

深深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走廊两边N个房间，都亮着光，有小孩刺耳的哭叫从这些房间传出。

奚望从走廊旁房间拿出防护服，层层替楚浸染穿上，自己也套上防护服，两人戴上口罩、帽子、手套，奚望推着楚浸染进入。

原来这个楼上已经收治多名SALA病毒患儿。

医务人员正在不停忙碌着。

小患儿有的哭，有的叫，有的却已经哭不出声，叫不出音。

他们发烧，呕吐，咳血，更有甚者有的已经呈迷离状态，看见楚浸染走进，一个小患儿从床上扎挣爬起，滑到床下，拽过楚浸染的防护服衣角，恳求着楚浸染道：“大夫阿姨，我会死吗？我妈妈为什么不能陪着我？我想妈妈，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活下来就能陪着妈妈了，我不想妈妈看到我就流眼泪，你救活我，妈妈就没有那么多眼泪，她会笑的。”

楚浸染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小男孩，轻轻把他抱到床上。

“这名患儿是刚入院的，症状还未反应出来，所以比较轻。”

医务人员冲着奚望作着介绍，奚望点头问：“下午有新SALA病儿入院吗？

“下午又收治一例，已经办了住院手续，现在症状较轻，在最外面的房间。”

楚浸染站立在小患儿床前，看着这名小患儿剧烈咳嗽着，好一会，小患儿才喘过气来。

楚浸染替小患气换下小口罩，见小口罩上点点血沫，心灵再次受到剧烈冲击。

奚望拽过楚浸染，在楚浸染耳旁轻轻说道：“小染，你是最早做此试验的，你若气馁，他们就会因为找不出针对SALA病毒的药而全部死亡，楚浸染，留给他们的日子不多啦！如果你再使小性子，明天，后天，他们便会一个一个离开这个世界。”

楚浸染听了奚望的话，闭了闭眼，在心中呐喊道：“孩子，我要救你们，孩子，我不会让你们死掉。”

“虽然江南的做法是违法的，可是她救治骆光耀的决心让人钦佩。病人生与死的距离，有时只是一瓶药的距离。小染，放下过去，救治这些患儿，就是对他们家庭的救治。若放弃这些患儿，就会导致全家的破碎。小染，这时你若放弃实验，你和江南人性中的自私就没什么两样，都是自私透顶的刽子手，小染，现在就不要再想那么多啦，放下你头脑中的禁锢，做好实验即可。”

楚浸染木木站立，好一会，奚望又拽过楚浸染的手，两个走到电梯口。

楚浸染乖乖地跟着奚望乘电梯下了楼，两人缓缓走出普和医院的大院，走到了隔壁福安传染病院。

奚望带着楚浸染乘电梯上楼，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正好碰上冯钟义主任从重症出来。

冯钟义看到奚望，诧异道：“奚院长，这么晚，怎么还想起过来看一看？难道你们已经知道烙烙他——”

“这位楚大夫要给合临床，想再看一看烙烙小患儿的情况。”

冯主任摇头叹息道：“小家伙不好呀！若再没有特效药物治疗，你们只能看一眼，少一眼了。”